围而言,只有人(或许加上“有人性”的动物)才存在尊严问题。而医疗研究性克隆,亦即非生殖性克隆,不会导致活体人的产生,因而与尊严问题的逻辑关系不太明确,本文先不涉及。另外,像我们以上提到的那样,在关于克隆人的争论中人们提出的不成熟的克隆技术对人的安全可能造成危害的问题,不是我们这里所关心的问题。为了排除历史偶然性因素,我们必须这样来提问:“如果已有成熟的、安全可靠的克隆人技术可供应用,在克隆人的正常发育和成活已有保障的情况下,我们将应该如何看待这种技术?”
克隆人的问题之所以给人一种混乱而危险的感觉,并且使人们感到焦虑,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人们意识到它涉及人类生活某些最基本层面的东西,但又不确切知道它到底涉及到的是什么。面对这种境况,除了以上提到的那些公众舆论层面的意见,哲学家、法学家、历史学家、生物学家、社会学家、医学家等各个学术领域的专家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与伦理学直接相关的主要有这么几个争端:(1)幸福问题,即克隆是否给克隆实施者和克隆人本身带来幸福?在这个问题上,人们基本把幸福等同于快乐,但众所周知的快乐论的伦理学的困难论者避而不论,从而对尊严问题无所涉及。(2)人伦关系问题,即生育性克隆出来的人在我们的亲缘关系中的位置的问题。比如说,你拿自己的基因去克隆一个男孩,出来的是你的弟弟还是儿子?这种讨论以现有的社会习俗为参照,但对习俗本身的合理性不提出质疑,并假定它是永远不变的,我们当然不能按此思路讨论最基本的原则问题。(3)自由与权利问题,即,我们是否有克隆自己的自由,克隆自己,是否是一个人的权利?奇怪的是,这里很少有人提及被克隆者的权利问题,而我们要讨论的尊严问题,焦点就在被克隆出来的“潜在的”人那里。(4)关于尊严问题。当然,已经有不少人讲到了尊严问题,这正是我们的主题,但很多论者对何谓尊严、尊严与人的自由意志的关系等相关的一些哲学问题并没有深入的讨论,从而总有隔靴搔痒的感觉。
在已有的文献中我们看到,反克隆论者基本同意,生育性克隆的整个过程使人降格为物,严重地损害了人之为人的高贵地位。因为克隆人是按照人为预先挑选好的基因、以技术工程的方式设计生产出来的,整个过程开始于父母或其他人意识中关于最终产品的蓝图,按照这个蓝图,克隆人以工业产品的方式被制造出来。根据这些反对者的观点,克隆人的基因组合在其出生之前被预先决定,正是这种基因组合的被决定性,使人降格为物,从而损害了人的尊严。
上述的反对意见,涉及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但其中对“降格为物”的真正内涵是什么,人是否有尊严的标准是什么,并没有深入论证。在此,我们要进一步澄清的是:(1)人的基因组合的被决定性为什么就能使人降格为物?(2)人降格为物为什么就是损害了人的尊严?我们只有对这两个问题做出回答,才能认定由于人的基因组合的被决定性而导致了人的尊严的损害。
二、尊严概念的道义论根据
我们知道,自然生育的人的基因组合也不是自己决定的,也可以说是“被决定”的。克隆人的“被决定”之所以不同,是因为这里的决定者是另外的人,而不是自然的因果律。尊严问题,就在这里发生。
(1)尊严的“意义”与尊严感
在人们的日常思维中,人们往往把尊严的拥有与丧失大致归结为当事人的某种主观感受。为了方便于深入的讨论,我们先来看这样一个假想的例子。小明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17岁。似乎对小明特别偏爱,对他的各种要求都给与尽量的满足,与同龄人相比,小明觉得自己很有尊严。但是,实际上,父母对小明的宠爱,出于一个小明不知道的原因,那就是,父母在小明出生之时,为了得到一笔大额款项,与某个社会组织签订了一个协约,把小明当作小孩生长发育心理成长的实验对象,以宠爱的方式培育他长大,以便看看日后得到的结果是否符合一种特定的假说。如果小明永远不知道这件事情,并且一直都感觉自己活得很有尊严,我们能否就可以断定,小明实际上一直过着很有尊严的生活?或者说,小明的生活,如果所有其他方面都一样,仅仅因为他被某些人以实验和赚钱为目的而操控,这种操控对小明的生活的好坏是否造成了某种差别?
在这个例子中,关于有无差别的质问的回答是这样的,即,这种操控对小明没有经验的差别,但有意义上的差别。关于意义差别与经验差别的区分,本文作者之一在“意义是如何超越经验的”一文中曾经有过较为深入的讨论,在这里就不再重复。 在此处,我们只应用这个概念区别来澄清这里涉及的问题,那就是:无论生育小明的父母是否为了挣钱与人签订过协约,还是出于痛惜小孩并为了小孩的面子而宠爱他,在小明关于自身尊严感受的经验内容中不一定会形成任何真实的差别;但是,小明的生活被如此操控,尊严却一定遭到了损害。这就是说,对于自身尊严的经验性感受是不可靠的,甚至可能与尊严的本义截然相反。而尊严的意义性无论是否被人经验到,都在我们的生活中处于更为根本的地位。只有尊严的意义性是确定不变的东西,也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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