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高山天亮比较早,大约7点天就全亮了。安家买了马鹿寨唯一一台柴油机带动的饲料机,几乎全村的人都来打饲料,每一斗收1毛钱的成本费用。 彝族民居堂屋比较宽,一般是宽5尺,长大约是宽的2-3倍,因此,必须在堂屋的中心偏左的地方立一根木柱。木柱的左上大约一米的地方就是火塘,柴火忽闪忽闪地映照着每一张脸,因为亮度不足,就燃上肥肥的松枝(松树里的松脂易燃)放在石条上,不时发出啪啪的炸裂声。除了火塘边,其他地方只是隐隐约约,看不出墙壁的颜色,地上的起伏尤其明显。火塘边的人也只能看到映着火光的一面。夜晚,非常安静,就连男人们咂酒的声音也特别清晰。大家看着跳动的火苗,除了聊天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分心。 大家聊天,从19点到21点,感觉已经到来深深的夜,瞌睡虫越来越多,几乎充满了整个房间。话题从美国到马鹿寨,从解放前到未来将要迁往的地方,从家事到团结镇的去向(有消息说米易县要把28个乡镇整合为16个,而团结镇可以被并入旁边的得石镇),从通电到公路,从手机到在外打工的成功者……不知到底聊了多少个话题。婆婆和安妻只是静静地听着,孩子早在爷爷的怀里睡着了。大家说话已经像是梦游一样,眼睛因为烟熏也因为睡意半睁半闭,说话的声音在昏黄的火光中显得很清晰,包括嗓子的一点点颤音都被放大了。大家就在这样一种略带蛊惑的昏暗的浑浊的氛围中不停地说话,直到婆婆和安妻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提醒大家是休息的时候了。很多时候,他们20点左右就去睡了。 堂屋的火塘和酒虽然同样是人际传播情景的中心。但在草坝子,电灯带来室内的高清晰度在一定程度上给在座的人更多的信息,尤其是眼睛摄入的关于房间各个细节,说话人表情、动作的信息,谈话本身被冲淡,交流的深度受到“噪音”――其他信息的限制。 3、 人际传播的效果 要评价当地人际传播的效果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因为当地大部分信息的流通都是通过人际传播来完成的。作为最为古典的传播方式,口传在这个还处于前现代的社区来说,是最为自然和实际的传播方式。 我惊异于当地人对信息的筛选,流通速度和流通路线。在我上下山的路上,都会遇到一些山上的村民,和他们聊上几句是一种礼仪。正是这种礼仪,使得穿梭在各个社区的村民成为各种信息最好的媒介。由于每个人的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的差异,很多信息在流传的过程中变得面目全非,因此,效果测量变得异常困难。后来,我只好到学校进行问卷调查,试图做一些弥补。 这里按照信息的类型来进行效果的测评。 关系到个人利益的信息: 草坝子和马鹿寨一样,关系到个人利益信息的传播渠道主要有三种:带口信;打电话;自己去传达。但因为马鹿寨到山下的路程略远于草坝子,而且路况不好,不像草坝子那样几乎天天都有人下山,带口信或者请人到山下帮打电话比较方便。因此,马鹿寨有两人购置了手机,这使得马鹿寨村民打电话来传播这类信息的采用率较草坝子高,带口信和自己去的采用率较草坝子低。这里没有采用邮寄信件沟通的。 周边社区或家族中各种不具有针对性的新闻和消息: 这种信息主要是口口相传。行走在各个村落社区间的人:走亲戚的,赶集路过的,到乡政府办事的村民,货郎,牲口贩子,制毡工人,木工等都是这种信息的传播者。在我路过的村庄,我收集到的在当地传播范围最广和频度最高的消息有:两年前草坝子邻村“花坪子”邱家牛被盗杀的事情(我至少听到四个不同的版本,包括当事人的版本),草坝村党委书记家迁往二滩库区和团结镇交界的地方修新房的新闻(几乎每天都听到关于工程进展和工程费用的“报道”)。 当然,我在当地田野的消息也在这两个社区广为传播,当我还在“花坪子”的时候,草坝子和马鹿寨的人就知道我的调查路线,甚至调查的内容。虽然有误传,但是不少细节(我问村民购买什么品牌的香皂等问题)都得到传播。 看来,当地村民对信息的选择已经实践了新闻价值的理念,诸如冲突性,重要性,新鲜性等要素都是他们选择信息进行传播的标准。但因这类消息是大家消遣的材料,因此,准确性相对差,这正是口头传播的特性之一。 可见,口传方式的特点在两个社区都有非常明显,点对点的传播到达率高,影响力直接,误传率高,信息传播的范围狭窄,速度因消息和传播者关系不同而呈现巨大的差异。 二、 人神传播 1、 什么情况下进行人神传播 高山彝族社区保持着较完整的神圣生活方式。村民普遍信仰祖灵和各种鬼神。逢年过节拜祭祖灵,在生病或不顺时驱鬼避害,按照传统的方式举行各种仪式,比如婚礼葬礼,少女成年礼――换裙仪式等。 村民常用神圣的价值观来解释各种现象和事件。比如生病是因为有祖灵或恶鬼作祟,某家接二连三出现祸事是因为搬家,某村这十来年死去的人几乎都是凶死,是因为村子被对面的山克住了。 因此,村民们往往会通过各种仪式来和鬼神沟通,趋利避害。比如有的人家每个月都做“反咒”的仪式,我甚至了解到一个镇中心医院的院长家里每月都做“反咒”仪式。通过这些仪式,以及对事件的神圣解释,神的观念得到强化,而人神之间的传播也取得了合法性。 2、 媒介 人神传播的媒介主要是彝族社区的专职祭司――毕摩和苏尼,毕摩是彝族文字的传承者,他们有自己完整的知识体系――各种经书。而苏尼是类似于汉族说的“术士”,是一种遗传了能和神灵沟通能力的人,一旦和神灵相通,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和发出各种指令。彝人通过他们和自己的祖灵以及各类鬼神沟通,毕摩和苏尼告诉村民鬼神们的意思和要求,村民们又通过毕摩和苏尼对鬼神说话或采取行动。 几乎每个大的行政村都有至少一个毕摩和更多的苏尼。 3、 效果 虽然也有不少彝族村民不表示不相信鬼神,但是彝族社区到今天仍然十分普遍的祭祀活动表明人神传播的效果仍然得到了他们的认同。 在谈到鬼神时,他们大多都持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其中女性的信仰度更高。我想通过两个例子来证实人神传播的效果。 冬月、彝族年前后正是彝族社区举行各种仪式的时段,我每到一个地方都碰到了这类活动。一户人家在进行“反咒”(一种认为自己的家庭可能受到他人诅咒从而导致不顺利而举行的仪式,毕摩先生会通过仪式将这些诅咒反击回去,从此家人就平顺。)时,毕摩看着牺牲――一只黄色公鸡的血后说主人家要进财,第二天,主人家的母猪下了11头小猪,于是主人家非常高兴地给毕摩先生传话说应验了(毕摩一般要在仪式之后打听主人家的情况,了解自己的法事是否有效)。一位中年妇女的丈夫得了早期肝癌,于是坚持要请毕摩做法事,而作为党员和干部的丈夫不同意,但后来不少人都认为夫妇俩身上都有极其凶险的祖灵在作祟,于是在彝族年后,他们做了招魂和送祖灵仪式,仪式会为作祟的祖灵指路,目的是要祖灵回到阴界,不要在后人身上作祟,于是指的路不仅远而且要跋山涉水,以免祖灵找到回来的路,因此,也要求被做法事的人在法事后3天内不能过溪流,以免被祖灵找到。于是,妻子没有赴一个重要的约会,让对方白白等了一天。 三、 彝族文化传承的重要方式――群体传播 1、 群体传播 农忙期间换工(村民互助的劳动形式),婚礼葬礼,赶集等都是群体传播的场合。彝族人爱扎堆,出门总是呼朋唤友,一路上免不了天南海北地聊。在彝族社区和附近的集市上,总能看到一群群彝族人坐在路边或茶馆,年轻人打牌,老人喝酒。 这种场合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传播场所,各种信息,各个乡镇和村社的新闻信息就是从这里传开的。尤其是婚礼和葬礼上,汇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农村的,城市的,形成信息大展播,正如一个信息大型交易会,信息“内聚”然后“外爆”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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