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信心受挫,没有勇气在意念中面对湿婆,并产生了深刻的认同危机。中印边界冲突熄火后,他被父母骗到医院,被迫接受了鼻子手术,因此丧失了与午夜孩子们神交的能力。他暗恋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铜猴(后更名为歌手贾米拉),没想到遭到贾米拉的报复,在失忆的情况下被送到巴基斯坦军队中当军犬,住狗窝,吃狗食,受尽磨难。逃离部队后又沦为另一个法力高强的午夜孩子、随军艺女帕尔瓦蒂的个人战利品,被藏在“隐形篮”里贩运回印度。巫女帕尔瓦蒂出生在老德里的一个贫民窟里。她从小混迹于魔法师、流浪艺人中,自己也天生通魔法和巫术,故得其名。印巴战争期间,帕尔瓦蒂追随湿婆入伍,为军中士兵表演娱乐节目。帕尔瓦蒂取的是湿婆神之妻雪山神女的名字。 萨里姆历经坎坷,全仗他人相助才能幸免于难,而朋友、恩人落难或濒死之时,他却爱莫能助。在他的心里魔法师们居住的棚户区是紧急状态法期间仅存的一片自由绿洲。可当甘地夫人政府借“市政美化工程”之名拆除棚户区时,他除了袖手旁观,无计可施。萨里姆屡涉险境,与寡妇在“魔法森林里”展开搏斗,自己成为寡妇的手下败将不说,更眼见午夜的孩子们一个个被迫做了绝育手术,丧失了繁殖后代的能力,对此他痛心疾首。萨里姆怀抱替天行道的救世理想,却有意无意地成为罪恶的制造者或帮凶。他和书中大大小小的罪行脱不了干系。他此文章采集自778论文在线被邻家小女孩蓬斯连人带车推下山坡,滚进抗议的人群中,由此引发一场恶性暴乱,死伤三百多人。他自称托梦给印巴统治者们,克什米尔这才战火纷飞、永无宁日。他毫无负罪感,反而享受战争带给他的个人荣誉,靠战争摆脱自身的罪孽。萨里姆发现母亲与其前夫、共产党人纳迪尔暗中来往,决意发出“杀鸡给猴看”的警告。他给海军上将萨巴尔玛蒂写了一张匿名便条,暗示其妻红杏出墙。怒火中烧的海军上将持枪杀死电影大王卡特拉克,重伤妻子,制造了一起轰动全国的人命案,惊动了印度最高法院,上将本人最后被判处三十年徒刑。萨里姆的种种行径,让他的“英雄”形象大打折扣。种种文本迹象表明,萨里姆是一个被动的施动者,一个似是而非的英雄,一个道德底线模糊的人。 萨里姆幻想成就丰功伟业,但其行为动机往往出于一己之私。他对后殖民时期印度的美好未来充满期待,但又常常迷失在期待的雾霭中。非但建立理想国的梦想落空,还自身难保,未老先衰,最终整个分裂解体,烟飞灰灭,走完了短暂的人生。 历史、记忆、书写 《午夜的孩子》的叙述者乃由主人公萨里姆兼任。他自称是一个“生命的吞噬者”,摆出一副全知全能叙述者的姿态,书写着关于个人、家族、国家、历史、记忆的“宏大叙事”。然而,萨里姆长着“西方人的头发”、“东方人的耳朵”、“太圆太大的满月脸”,是印度街头流浪艺人文基之妻和英国殖民者梅斯沃尔德老爷私通的杂种。混血儿萨里姆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受到穆斯林家庭的熏陶,奶妈是个信仰基督教的印度人。生、养多个父母身份各异、地位不同,他的文化身份因而显得相当混杂。萨里姆对身份问题的思考从他对阿齐兹这个人物的刻画可见一斑。叙述者一开始就用诙谐、神秘、超现实的笔触描写了阿齐兹的生存困境。阿齐兹是个土生土长的克什米尔人,小时候着迷于听老艄公泰讲魔幻故事。青年阿齐兹去德国海德堡大学学医,接受了现代西方文明的洗礼。他于1915年回到克什米尔,“被永远地击入到那中间地带,无法信仰那个他不可能完全不相信其存在的上帝”(6),在绝对信仰与绝对不信仰之间无所适从。阿齐兹的价值观带有西化痕迹,他的文化身份显得模棱两可,因此成为泰和很多当地人的公敌。阿齐兹生活在文化夹缝之中,内心出现了一个永远的、无法填补的黑洞。 萨里姆是个自我中心主义者。他的观点、立场、判断、抱负,莫不以“我”为中心。他唯我是用,主观地认为祖先是可以选择的,是“可用的过去,具有必然的选择性和任意性,……是人们有意识创造的东西”。(153)他从小喜欢独处,常常藏在脏衣物柜里窥视养父养母的秘密,后又躲进一座破败苍凉的钟楼里偷窥普通孟买人的内心世界,成为隐喻意义上的“隐形人”,站在社会的边缘冷眼旁观。隐形人的身份、边缘的姿态,使他获得行动和想象的自由,他可以自由出入现实和幻想两界。他沉醉于想象之中,自诩是被伟大前程牵着鼻子跑的“小木偶”,而“蝙蝠侠、超人、水手辛巴德”则是他孩提时代的玩伴。他不是把现实与虚构混为一谈,就是将事实与幻想加以类比。例如,在他眼里,脚上长疣子的母亲活脱脱是一条美人鱼,因渴慕人间的男欢女爱而变化成人形,她每迈一步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这样一来,他常常“陷入另类现实的无限性中”,又“在同样无限的虚假、非现实和谎言之中流离漂泊,不知所归” (326)。叙述者耽于幻想的认知模式影响着整个叙事的视角、方式、策略、口吻。 萨里姆的叙事采取的是“散点透视法”。他不拘泥于某个特定的视点,而是借助多个视点,把零星点点的经历和形形色色的人物串成叙事。整个叙事以1978年和1947年为两个重要的时间参照点,时间跨度为六十年,从克什米尔到孟买,从卡拉奇到达卡,讲述了三代印度人的生活经历。从某种意义上讲,《午夜的孩子》沿袭了德国成长小说的传统。③它又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史书,以印度次大陆为背景,涉及殖民时期和后殖民时期印度的重大史实和历史人物,从朴连瓦拉园大屠杀到印巴分治前后的政治动荡,从中印边界冲突到印巴战争,从克什米尔战乱到巴基斯坦内战,从尼赫鲁总理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到甘地夫人政府的紧急状态法,从最后一任英国总督路易斯·蒙巴顿爵士的时钟到阿尤布·汗将军的军事政变,不一而足。 一方面,散点透视法能够较充分地表现时空跨度大的景观。另一方面,它容易制造“穷尽性叙事”的幻觉。史诗的承载空间可谓宽阔,可没有任何一部史诗足以容纳所有的故事,再开放的史诗也具有选择性。萨里姆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他从开始言说的那一刻起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书写一部完整连贯、百科全书式的史诗。历史本身是支离破碎的,任何试图统一和涵盖全部历史的艺术尝试都将以失败告终。作家萨里姆、诗人纳迪尔、歌手贾米拉、艺人利法法、电影导演哈尼孚、耍蛇者皮克切,无人能克服艺术创造的局限和缺憾。拿利法法来说,他把“越来越多的图片放入他的西洋镜,玩命地想兑现自己许下的把一切放进盒子里的诺言”(84)。结果呢,只有无尽的失望和迷茫折磨着他。 历史是一面后视镜,映射着过去的岁月。过去不可逆转、不可挽回,只有图像和文字才能重现它。小说中的照片、剪报、痰盂、钟塔、球形缸、铁皮箱子等意象统统成为记忆符号,或启开记忆,或保存记忆,或抹除记忆。叙述者讲述了两次象征性失忆的经历。第一次是主动失忆:西奈全家移居巴基斯坦之前,萨里姆在白金汉别墅的花园里埋葬了一个保存多年的球形缸,里面存放着尼赫鲁总统的亲笔贺信和刊登在《印度时报》上的新生儿萨里姆的照片。第二次发生在印巴战争期间,家人大多被印军的炮弹炸死,他自己也遭遇飞来横祸,被一只痰盂击中头部,丧失记忆。主动也罢,被动也罢,失忆意味着失去过去,失去身份,割断了现在与过去、失忆者与社会历史语境的联系。从某种意义上讲,萨里姆的叙事是一次重新发现之旅,试图找回失去的记忆,重新获得身份,重新恢复对记忆和过去的所有权。
记忆具有很大的任意性、主观性、随意性。个体记忆和集体记忆充满了盲点、遗漏、删减、歪曲。《午夜的孩子》中出现了两次蓄意标错日期的叙事行为,可以说是叙述者和记忆玩的一场“猫捉老鼠”游戏。萨里姆坦白说:“在我的印度甘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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