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读解过程中,并未在中国历史话语和西方现代话语之间建立有效的理论性对话渠道。因为,两套思维系统并未在理论的层次上彼此支持或建立有效的理性的联系,特别是在与修辞学和语用学成份有关的部份之间,因为后者更紧密地根植于各自的历史﹑文化﹑学术环境。 在我先前一篇关于中文语义学字中心论的文章中,我曾说明现代中文如何通过系统地将单字词概念变为双字词概念而成功地吸纳了西方科学概念系统。如果一个汉字A包含一个字典意素集(a,b,c,......),另一个汉字B包含另一个字典意素集(a’, b’, c’,....),作为二者意义交集的双字词C即由A和B结合而成,它会在C意素集中大幅度减少相关的意素数量。(参见李幼蒸1997(4),第127页) 在文化环境对意义进行限制之前,双字词概念系统已经系统地限制了和固定了中文的语义组织。中国现代早期思想现代化的过程也是从古代单字词概念系统向现代单字词概念系统的转换过程。一个单字词概念导致两套意素集的交集,因此最终意素集的意素数量可以合理地大幅度降低;其字典意义可获得更有效的限制和规定。于是双字词概念系统为现代中国人思维活动提供了更有效的词汇工具而并未因此改变中文原初书写基底-----基本汉字系统。这个汉字字汇基底今日仍可继续成为阅读传统本文的语义机制。 基于书写字系统的单字词概念系统,建立了以其多意素层字汇和多重意指方式为特征的特殊论证话语修辞学。除了逻辑意素层外,还有情绪意素﹑意志意素﹑美学意素等等层次,它们均同时凝聚于相关的同一单字词之上。包含着丰富意素系列的单字词可用于传达多重综合意素复合体;如果是在论证性话语中,即在以逻辑性意素层为中心的话语中,同时也包含其它有效的意素层,即在信息交流中同时传达着其它非论证性层次的意义流。因此,与西方哲学话语相比,古代中国哲学话语体现着较弱的推理逻辑,而传达着较丰富的情绪和意志性的语用学刺激力。即使在字典语义学层次上,中西哲学话语也是以非常不同的方式发挥各自的信息表达作用的。如果在其它语义层和文化意素层加入话语表达过程后,这一差别将更为复杂。结果,当中国传统哲学话语按照西方哲学话语中使用的较严格的逻辑标准加以再组织后,前者中的其它意义成份即会失去或减弱其原有的意义作用。在极端情况下,CP话语经以西方语义学机制和学科机制重组后就不免会大大失去其“本色”。 这一情况可以部份地解释为什么现代中国学者可以较适当地将西方理论性文字译为中文,而古代中国佛学家在其翻译印度佛经理论部份时远未成功。古代中国既少抽象性思维,也缺乏抽象性概念和字词。因此在寻求印度西方逻辑性表达和中国直观性表达之间建立语言对应关系时系统地出现了相互语义组织上沟通的内部困难。同理,中西哲学比较研究首先面临着类似的语言学和语义学问题。牟宗三和唐君毅对中西哲学两种学术语义系统也许均有相当把握,因而在其比较研究读解中不会失去对中国哲学意义细节的感受,以至足可同时领会原始中国哲学本文的修辞学媚力和西方哲学本文的推理逻辑。然而,他们在此比较研究中所完成的并非某种创造性的思想综合,而是,如前所述,两套不同逻辑的和修辞学的传统话语的同时直接陈示。这样的比较研究﹐当然也会为理解两种哲学的异同提供一定的技术性方便。此外,他们由于具有较高的国学素养所以能够直接玩味中国哲学伦理推理包含着的语用学力量。在企图对此中国伦理学推理方式给予西方逻辑支持时,他们也并未失去对中国话语推理修辞学成份的丰富感觉。两种伦理学表达方式的直接并陈也许可能使此混合的比较修辞学话语更为丰富,但很难因此文本并列运作而增加了比较学话语中的逻辑论证力和实践促动力。 比较严重的情况出现在那些对中国古典话语不够熟悉而主要是通过这类现代比较研究话语来理解中国古典理论的现代人。他们对于中国古代本文的知识已经是通过在先西方逻辑“过滤器”获得的,即已经采取了西方中心的思维框架。在这类读解中,中国本文成为传递准西方哲学观念的简化了的文字记号系统,并附加以若干中国修辞学色泽。此外,他们通过语义选择性的方式读解“异它”本文所得到的论证方面的教益,必然是低于西方本文的,因为后者在逻辑上具有显然的优越性。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以中国传统方式在中文或西方语言中读解中国哲学本文时,例如在将中国哲学文本翻译为西方语言的情况。此时,翻译中损失的意义不是由于译者对中文话语内容的掌握不够,精通两种语言的译者仍会受到两种语言内在的语义学组织的岐异性的障碍而不能达至满意的翻译。有趣的是注意到,对于那些合格的译者或原文地区的读者来说,在译文中理解任何一种被译文字的原初意义细节时并无困难,因为后者已相当于被译文字的一套临时建立的相应实用记号系统。然而,对于那些不熟悉被译文字的读者,译文就成为不充份的﹑甚至部份歪曲的信息载体。或者,更准确说,当所译文字属于中国哲学文本时,所涉及的形上学﹑本体论﹑伦理学话语含有复杂丰富的修辞学机制时,上述译文中的意义损耗就会十分显著。 如果这样,尽管存在着上述不合格的读解,如何实现中西哲学思想交流呢?似乎较充份的交流只能存在于专业人士团体内部,这些专业人员一方面满足了基本语言学要求,另一面也遵循该专业的先在的学科制度规范。在此领域内实现的读解有效性,必然是以通行学科规范为基准和方向的,而不是直接朝向中西思想学术关系本身的。毫无疑问,专业领域内的学术实践活动自必然也不断达成自身成绩,在常规范围内对于教育﹑科研﹑国际文化交流的种种方面不断积累着知识。但这并不是问题所在。我们的问题是,在此狭小的比较研究领域(包括汉学)人为的限制之外如何提高和扩大中西思想和哲学交流的深度和广度。后者只有在超越现有比较研究学科的实用主义框架后才能获得实质性进展。 3.古汉语中形象性字根的概念 中西比较哲学研究领域内部的障碍,只有通过进一步考察两种哲学的不同概念组织,不同学术制度结构之后,才可以更清楚地加以揭示。亚里士多德的范畴系统对于西方思想传统来说是基本性的,并促进和巩固了西方哲学和学术传统的逻辑中心论倾向。其基本概念系统表明,概念的和经验的推理合理性本身即为哲学话语的组织原则。此一理性主义传统最终导致西方科学的建立。此外,这一原初理性主义心智倾向也决定着各种学科组织的逻辑性方向,如语言学、伦理学、形上学、科学、艺术学、史学和社会政治研究。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以人际道德实践学为中心的原初中国心智倾向,却表现了较弱的逻辑性和科学推理性。结果古代中国知识分子未曾企图创立系统的论证话语,更谈不到逻辑学建设了。由于欠缺较强的逻辑性思维习惯,古代中国哲学话语也就缺乏有关概念定义﹑逻辑推理﹑因果推理和范畴体系的系统研究。 在本节中我们不拟详细探讨上述精神倾向的原因,而是集中关注一个与符号学相关的技术性方面:CP哲学字词的象形性字源学及其特殊的语义学功能:“具体的抽象性”。众所周知,尽管具有明显的象形字起源,古代汉语的发展表现在汉字的象形性逐渐弱化上,以至于渐渐成为具“任意性”的书写记号。这也是中国古代文学语言特性产生的主要原因之一。结果,汉字才能用来表达较一般性的观念;具体来说,一种含“具体的或形象的视觉性基底”的汉字可以发挥抽象性概念的作用。在这里要点不在于强调古汉语抽象概念的象形性起源,而在于指出单字词概念在形成意义和意义性联想时的独立身份。现以<易经>为例,一方面,其一级范畴概念各有不同的象形性字源。另一方面﹐由这些分离的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Tag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