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了“中华教育调查团”,该团在华访问了36个城市和500多所各级学校之后,正式表明了教会学校的建校方针,即“教会学校必须尽快地去掉它们的洋气,……在性质上彻底基督化,在气氛上彻底中国化。把效率提到一个新的高度,就可以提供服务,而如果缺少这些特征,那就将一事无成。” (p. 349)所谓造就“气氛上彻底中国化”和教会大学的形象“特征”,其主要手段就是将西方的工程技术和理性主义的设计手法与中国传统古典建筑形式相融合,是一种西方人所理解的“中体西用”,也是中西建筑文化双向流动的有益尝试。 北京协和医学院是教会大学建筑出现复古主义倾向的早期实例,也是传教士的建筑理念与建筑师的审美意识达到默契配合的实践作品,其主要建筑竣工于1921-1925年间,由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资助,沙特克与赫西(Shattuck and Hussey)建筑师事务所负责设计。当时确定的设计原则是“尽可能在外貌上采用中国形式,以使建筑得以和北京之建筑古迹相互彰显和谐。”(注:J. D. Rockfeller, Response for the Reckfeller Foundation, p. 14,转引自傅朝卿:《传教主义与中国古典式样新建筑》,(台北)《建筑师》1992年第12期。)北京协和医学院建筑分为教学区和医疗区,建筑高度不超过三层,用汉白玉栏杆回廊连结,围成半封闭的院落布局,建筑质量达到了当时的最高标准,外部造型以故宫太和殿为其模仿原型,优美舒展的凹曲线屋面上,各种瓦饰也仿造得相当标准,加之平直的檐口,微微起翘的檐角,绿琉璃筒瓦,可以说是一个纯净的中式大屋顶型制。围成院落的建筑群全部坐落在汉白玉的台基上,栏杆、扶手以及台阶等建筑细部也是中国古典式的。可以看出,设计者确实是在非常认真地捕捉中国古代宫殿式建筑的外部特征,但在建筑处理手法上有点力不从心,中式的屋顶和台基与西式的墙身及开窗方式这两者之间缺乏一种中介过渡因素,而且建筑整体比例与中国古典建筑相差甚远。但总体来看,北京协和医学院建筑的体量集聚,屋顶庞大,复古主义的倾向非常突出。 在1921年的北京协和医学院落成典礼上,小洛克菲勒(John D. Rockfeller)代表洛克菲勒基金会致词,他进一步阐述了采用这种复古主义建筑形式的原因:“在绘制医学院诸建筑及医院时,于室内是必须要遵循西方设计和安排以便满足现代科学医学职业之要求。然而在这同时,我们也尽其可能在不增加花费之下,审慎地寻求室内机能性与中国建筑外貌之美丽线条及装饰,特别是其高度、屋顶和装饰相结合。我们之所以如此做,是想让使用如此设计建造之建筑的中国老百姓得以一种宾至如归之感觉,……并且也是我们对中国建筑之最好部分欣赏之最诚挚表现。”(注:J. D. Rockfeller, Response for the Reckfeller Foundation, p. 14,转引自傅朝卿:《传教主义与中国古典式样新建筑》,(台北)《建筑师》1992年第12期。)更明确地说,沙特克和赫西的设计是西方式的内部功能和中国式外部造型的混合体。可是这一混合体太过于注重外部的模仿复制,刻意复古就不可能摆脱古典程式的衡量标准,反而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入了“像”或者“不像”这类最直观的问题之争论中,并因此招致了更多的批评,颇有点适得其反的效果。其实,如果抛开某种固定的模式来客观地评价,在20年代初期能达到如此水平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其中也不乏主动进行中西建筑文化交流的积极意义。北京协和医学院建筑是教会大学对中国新形势的对策和反应的具体表现形式,虽然有其不成功之处,仍可视为中西合璧建筑样式转向复古主义倾向的标志性作品。 教会大学建筑在兴盛期的复古主义倾向的代表人物是美国建筑师墨菲·亨利·基拉姆(Murphy Henry Killam)。墨菲1877年出生,1899年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1908年开办建筑事务所,1914年起开始在中国活动,1928年以后出任国民政府的建筑顾问并主持完成了首都南京规划的制定工作。到中国来寻求事业的发展无疑是墨菲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抉择。20年代以前的中国尚无独立开业的本国建筑师,西方列强的经济掠夺又刺激了中国建筑业的局部繁荣,给西方建筑师提供了一个施展才能的大舞台。墨菲抓住机遇,及时地将设计重点从西方式的殖民地风格转向探索中西方建筑文化的结合方面,通过对中国传统建筑的潜心研究和不断实践,加深了对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理解和认识,设计了一批质量较高的中西合璧式建筑,墨菲也因此在中国取得了超出其他西方建筑师的成功和地位。 据现有资料所知,墨菲在中国的第一个作品是1914年的清华学校扩建工程。他制定了清华第一个校园总体规划,并主持扩建了清华学堂(东部),设计了被誉为“清华园”四大建筑的大礼堂、科学馆、图书馆(东部)和体育馆(前部)。清华校园的总体规划和主体建筑都沿用了美国大学建筑的模式,属于欧洲古典折衷主义的作品,可见,墨菲在中国的早期活动和大多数来华的西方建筑师并无区别。墨菲不是中西建筑文化交流的最早尝试者。此时已有司斐罗(A. G. Small)的金陵大学北大楼及东大楼,荣杜易(Fred. Rowntree)的华西协和大学的怀德堂以及合德堂、万德堂等,柯林斯(A. S. Collins)的岭南大学马丁堂以及格兰堂、怀士堂等,佚名建筑师的圣约翰大学的怀施堂、科学馆,可能还有济南齐鲁大学的某些建筑。此时,赫西(Hussey)的北京协和医学院建造也已进行。但清华学校的设计任务使墨菲得到了一次很好的机会,使之能有较长时间在北京亲自观摩和研究中国传统建筑精粹所在的皇家宫殿。这一经历无疑增加了墨菲对中国传统建筑的艺术造诣和审美偏爱。自1920年后,他先后主持设计了福建协和大学(1920年后),长沙湘雅医学院(1920年后),金陵女子文理学院(1921-1923年),燕京大学(1921-1926年),岭南大学惺亭、陆佑堂、哲生堂(1930年后),南京灵谷寺(国民革命军阵亡将士纪念塔、堂,1929-1930年),北京图书馆(1931年)等建筑。墨菲的这批建筑作品不但在数量上十分浩大,而且主要集中在北京、南京、广州等大都市,且大都是比较重要的建筑物,其本身具有较高的社会文化和政治地位,有利于形成广泛的影响力。尤其是当墨菲被聘任主持首都规划的制定工作时,他所倡导的这种教会大学建筑的复古主义倾向已被当时的国民政府赋予了明确的政治意蕴和民族精神之含义,远远超出了教会大学建筑形态的范围。 在有关的建筑理论研究中,对墨菲的作品一向评价颇高。且抛开其中包含的政治文化意义,仅从建筑设计而言,墨菲的设计是在中国人可以接受的意义上带有更多的西方建筑特色,反之在西方人可以接受的意义上带有更多的中国古典建筑特色。以往的西方建筑师多将中式屋顶和西式墙身生硬拼接,缺乏必要的过渡,看起来就像戴上了一顶不适宜的帽子。墨菲的高明之处不在屋顶的处理,而是将中国传统建筑的韵味渗入到西式墙身。或许他是第一位能理解斗拱在中国木结构建筑艺术造型中魅力的西方建筑师。如果墙身没有中国传统建筑的额枋和红柱,斗拱的造型将失去构图的意义。换句话说,墨菲以斗拱作为中介,将其他中国古典元素糅合进西式墙身。墨菲是在长期的实践中加深对中国传统建筑认识的。他的早期作品中也曾出现结构与装饰不相吻合的瑕疵,而其后期的设计就熟练得多了,很少能挑出大的毛病,但也带来一个不可忽视的弊端,即:墨菲以众多有影响的建筑作品给中西建筑文化交流提供了一个形式主义的模式,最后连自己也陷入了无节制地盲目复古的误区之中。在他主持下完成的南京首都规划,连江轮和街灯都盖上了中国古典式的大屋顶。30年代国民政府所倡导的“中国固有形式”建筑活动,虽有其深刻的民族主义时代背景,但如果仅以建筑设计手法而言,则明显可以看出墨菲的影响。 燕京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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