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由整个中国的社会运动带来的。也就是说,20世纪中国妇女解放运动斗争的对立面不是强大的男女不平等的男性政治、经济、文化霸权,而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这三座压在全体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因此,中国妇女运动的倡导者和领导者并不是中国妇女自己,而是她们的性别对立者——男性。中国近现代的女性解放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作为男人摆脱封建桎梏而寻求解放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环节,中国女性则是处于被动接受地位的“受惠者”。与其说是妇女解放运动,不如说是男人们的解放妇女运动,或是女性借助于进步男性的力量为处于弱势群体的自己呐喊一番而已。“在中国革命过程中,妇女解放成为从属于阶级斗争的议题,中国革命未能打破妇女受压迫的根基,从而也未能实现男女平等的目标。” [7] 这一时期,男性是女性主义思潮的主要领军人物。比如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为全体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而奋斗的同时,也在为全体女性同胞的解放而努力。当时在解放区以“婚姻自由”为标志的反对封建主义的家庭口号就给千万妇女带来崭新的命运。但是,当男性领导者积极倡导妇女解放的时候,女性自然以这些领导人为楷模,以男性倡导的思想武装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以男性的眼光来衡量自身的存在,以男性的尺度来测度自身的解放程度。这样就与女性主义思想的初衷相背离,女性的主体意识还是没有被激活。此外,在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中,女性也没有时间去认真反思,在她们取得“男女平等”的同时,实际上忽略了女性自身特殊的自然本性与社会本性。 新中国建立伊始,就将“男女平等”写入了新中国的第一部宪法(“五四宪法”),注重妇女的社会性解放、无性别差异的平等权利,但是几十年“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等口号掩蔽了历史上形成的性别不平等制度和观念,新闻报道中出现的女性新闻人物也大多是一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铁姑娘”、“女强人”。 女性政治地位的提高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女性的弱势地位。而80年代以来,我国政府在有关妇女的法律法规中则又更多地强调妇女的生理、生育的特点和作为弱势群体的特殊保护,法律法规里种种对女性的特别“点名”,将妇女与儿童并列为受保护的对象,无形中又加深了女性作为弱者的印象。 4. 发展期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后,中国逐步与世界重新接轨,加入到全球化格局之中。“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中,存在着商业文化和消费文化的趋利倾向:一方面削弱了公众对性别歧视现象的敏感和批判能力,另一方面则潜移默化地强化了部分人群‘男尊女卑’、‘男强女弱’、‘男主女从’的传统观念。” [8]中国的新闻媒介在塑造女性形象时仍然存在着男性话语权主宰的话语环境特征,且表现出性别角色表达传统化、社会角色展现外型化、审美评价相对模式化、群体位置弱势化等问题。妇女对传播媒介的掌控可能与男性相比十分有限,而传媒对妇女的形象表现和传播几乎一直处于误导状态。同时,妇女经由政策和法律所得到的权利保障在一定程度上又在逐步失去。长期以来,受“左”的思想束缚,社会上,包括妇女自身,对“男女平等”和“妇女解放”等存在一种简单化的认识,即将前者理解为“向男看齐”,将后者片面地等同于妇女走上社会参加工作,担任公职,等等。此类观点的产生源于政府常年实行的以男子的状况为基准的对妇女加以保护的政策,它所导致的妇女自立能力差、依赖性强、女性主体意识和群体意识薄弱等问题在国家对整个社会的控制放松的情况下逐渐暴露。 当代中国女性不容乐观的生存状态已经引起了有识之士的高度关注。随着国门再次渐渐打开,学术界的交流日益频繁,女性主义思想很快便引起了中国学者的注意。此时,西方女性主义的第二次浪潮的高潮已近尾声,但是第三世界女性主义研究的声音日趋洪亮,多元化的发展趋势业已显露无疑。中国在社会转型的过程中,经历了又一场广泛的思想解放运动,中国的“两性平等”也走出沉重的政治意义,女性的生存状况就像女性时装一样,摆脱了千篇一律的“蓝蚂蚁”(Blue Ants)。 由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尤其是1995年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在北京召开以来,和其他第三世界的女性主义研究一样,中国国内许多高校相继成立了许多妇女问题研究机构,如杭州大学妇女问题研究中心、人民大学女性研究中心等等,女性主义思想也与其他许多学科相融合,产生了许多边缘学科,“女性主义”也成为中国学术界的热门话题之一。 从以上论述中我们可以简单的模拟女性主义思潮在中国社会的流变过程:中国的女性主义思想来自西方,因而许多研究的理论依据出自西方学者;但与同一时期传入中国的其他思想一样,中国的女性主义思潮在中国近百年的起伏过程里,也被烙上了明显的“中国印”。 女性主义传入中国以来,一直是作为一种边缘的、非主流的思想而存在的,加之中国缺乏西方女权主义政治运动的文化背景,又造成了今天的这样一种悖论:虽然新中国的成立携带着妇女浮出历史的地表,宣布了妇女的“解放”,但真正意义上的女性主义思想还未深入人心。我们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中国传统伦理道德的强化使妇女的受压抑合法化甚至制度化,长期被压抑、受歧视的地位使不少妇女自然形成了对自己性别角色的茫然和抗拒,相当多的妇女至今仍未明白从性别的角度接受解放意味着什么,而一个对于自身解放缺乏足够认识和心理准备的群体来说是很难建立起真正的主体意识来的。 第二节 声色喧哗中的智者反思 ——女性主义思潮与中国新闻传播学研究的对接 “既然女性主义者的斗争已经使女性赢得了几乎所有的正式公民平等权,此时所凸显出来的对立就是,依照男性形象塑造而成的平等与女性作为女性所应有的真正社会地位之间的对立。” ——卡洛尔•佩特曼(1983) 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后,女性主义日趋成熟,进入到多学科相互融合的多元化发展时代。新闻传播学领域中女性主义思想和研究方法的导入,就发生在这一时期。 “性别与传播”话题进入研究者的视野最早是在1977年,美国《新闻与大众传播季刊》(Journalism and Mass Communication Quarterly)在该刊当年的年度索引中开始有了“少数群体”(minorities)这一分类,女性与黑人、亚裔等都归入该类别。1978年,——美国传播学女学者盖尔·塔什曼与他人合作出版的论文集《炉床与家庭:媒介中的女性形象》出版,这是“性别与传播”研究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部作品。该论文集主要讨论了两方面的问题:一是女性在媒介中如何被描绘;二是媒介中工作的女性。从这本书开始,女性在大众传播中的形象问题开始被认为是重要的问题。时至今日,尽管大众传播中的女性形象研究仍是有关“性别与传播”研究的重要内容,但是女性主义观点却已应用到媒介研究的广泛领域之中,与传播学中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媒介消费现象分析、传者与受众研究等思想与方法相互激荡。 一、新闻传播学中的女性主义研究的两种批判视域 目前,新闻传播学中的女性主义研究主要存在两种不同的研究视域:一种秉承女性主义的传统批判路线,认为当今媒介中尽管充斥着各类各色的女性形象,但它们并未展示出真实的女性生活,男权话语主导下媒介所塑造的女性形象充满了忽视、偏见和歪曲;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在女性主义思潮影响下,新闻已经出现了“女性化”的表象,但它所掩盖的却是更加隐蔽的性别不平等的实质。这两种观点视角不同,却都反映出性别话语权力的争夺与重新分配是新闻传播活动中女性主义研究的出发点和重要领域。 1. 新闻传播中的女性形象批判 女性主义鲜明地表现出它对大众传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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