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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了一篇《且慢否定教育产业化》，贴在了《经济学家》网站上。贴上去之后，觉得意犹未尽。趁着兴致，今天再来说几句吧。

目前社会上否定教育产业化的主要理由是收费过高，学生家长不堪重负。近年来这类报道很多，2005年12月23日新浪网在转载东方早报对教育部新闻发言人王旭明在新华网与网友交流的报道时，特意在末尾链接了一条旧闻：

　　据新华社报道，今年7月，宁夏银川市13岁的小学毕业生秀秀（化名）永远地离开了人间。在她留给父母的短短100多字的遗书里，“我是个差生”“我死了可以帮您节约10万元”等字眼，深深地刺痛着人们的心。

对此应该怎么看？这个问题应该怎样解决？

有两种观点：一种是继续深化教育产业化改革；另一种是退回去再走政府包办教育的老路。

由于近年来媒体连篇累赘的渲染，社会各界普遍感觉教育负担沉重，大家都有点怀念过去那种政府包办教育、免费教育的时代，目前主流观点似乎主张停止教育产业化改革，重走过去政府包办教育的老路。这一点可以从教育部新闻发言人王旭明回答网友提问时明确主张反对教育产业化一事中看出来。

对此，笔者的观点截然不同。诚如笔者昨天所写《且慢否定教育产业化》一文中所说，稍有历史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政府包办教育是没有希望的。过去多少年来政府包办教育，口头上说重视教育，要加大教育投入，但校舍（包括学生宿舍、教师住房、教室楼和科研楼等）多少年不盖一栋，教师工资多少年不变，招生规模多少年不扩大，以致教育资源严重短缺，用王旭明的话来讲，就是100个人中，只能有3或4个人上大学。更别说由于政府包办教育，学校之间缺乏竞争，教育创新观念淡薄，教学设施简陋，教学内容陈旧，教学方法死板等等一系列，以致教学质量低劣，可谓既误人，又自误。因此，笔者认为，中国未来教育的希望只能是教育产业化。

明确一下，什么是教育产业化？目前，我国一方面对私立学校的发展多方限制，另一方面公立学校收费大幅度增加，这是教育产业化吗？否！这是伪产业化。笔者主张教育产业化，是指突破政府包办教育的旧框框，大量发展私立学校，形成以私立学校为主体，公办学校为后盾保障的教育体系。

所谓私立学校为主体，就是国家教育体系的主要部分由私立学校组成。这些私立学校原则上由私人投资，由私人管理，当然私人也应有权享受应有的利益回报。说得再明确一点，就是进入私立学校的学生应按学校要求交纳相关费用，费用标准由学校根据市场供求情况自主确定，政府原则上不应干预。

所谓公办学校为后盾保障，就是政府财政出资兴办公办学校，这类学校原则上是非盈利的，学生免费入学。其目的就是保障低收入家庭子女能够充分享受法律规定的受教育权利。

按上述设想，实行教育产业化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从正面来讲，由于大量兴办私立学校，必然导致各个学校之间的竞争，促使各个学校持续不断地增加投入，改善办学条件，提高教师待遇，改进教学管理，革新教学内容，完善教学方法，努力提高教学质量。最终优胜劣汰，大浪淘沙，涌现出一批真正高水平的名牌学校。这就是未来中国教育的希望所在。

从负面来讲，第一个直接后果就是短期内学费负担可能大幅度上升。这是因为，过去长期以来，政府包办教育，投入严重不足，导致教育供给严重短缺。因此，实行教育产业化早期，必然会导致学费上涨。对此，长期习惯于政府包办教育、免费教育的国民可能一下子会不适应，社会舆论可能会激烈反对。但是，只要真正沿着教育产业化的道路继续走下去，高昂的学费必然激起社会上大量兴办私立学校的强烈动机，随着私立学校数量越来越多，教育市场供求关系逐渐趋向缓和，趋向均衡，学费就会逐渐下降到市场供求均衡水平。用经济学语言来讲，就是供求决定价格，价格调节供求，这是现代经济学理论的入门常识。

为了把问题说得更清楚，在此简要回顾一下我国自上个世纪70年代末以来的改革历史。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以前，我国实行计划经济，物价由政府有关部门确定，多年保持不变。当时物价水平很低，但同时产品供给也十分短缺，老百姓缺衣少食，不得温饱。后来实行改革开放，逐步放开物价，实行市场调节，起初价格上涨，社会上骂声一片。但是，短短几年之后，由于市场供求机制的调节，企业增加生产，价格水平也就逐渐稳定下来，不再上涨，甚至有些产品由于供过于求，价格反而开始下跌。最终的结果是大家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实践证明，在当前的历史条件下，国家要发展，人民要富裕，只能走市场化道路。这可以作为教育产业化改革的一个有力旁证。

其次，实行教育产业化的另一个直接后果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教育秩序混乱。如各个学校收费标准不一，教学水平差次不齐，甚至可能有人借机坑蒙拐骗。这在市场经济中是难免的。不但教育领域如此，其它经济领域也同样如此。对此，应该怎么看？如果其它经济领域没有因为出现坑蒙拐骗等不良现象，而放弃市场化改革方向，那么教育领域同样也不能因为个别学校的不良行为而放弃市场化、产业化改革。中国有句成语叫“因噎废食”，是用来讽刺那些目光短浅的人的愚昧行为的。在教育产业化改革问题上，我们决不能因噎废食。当然，对这些不良现象，也不能不管不问，听之任之，正确的做法是一方面允许私立学校大量发展，另一方面通过法律方式对私立学校的发展予以规范，对违法行为依法查处。

再次，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教学质量可能下降。这也是大量兴办私立学校，短时期内，难以避免的一个问题。对此要有所分析。这里起码有两个原因：

一是由于过去政府包办教育，教育投入严重不足，教师待遇太差，以致许多高素质人才不愿意任教，导致优秀教师资源严重短缺，因此实行教育产业化初期，必然会有许多学校由于缺乏高质量的师资而影响教学质量。自古“名师出高徒”，没有优秀教师，何来优质教育？

二是过去政府包办教育，学校数量过少，导致教育“精英化”，只有少数尖子生才能入学，表面看来就是教学质量高。实行教育产业化之后，大量兴办学校，招生规模大幅度扩展，生源质量必然也会随之下降，许多素质较差、在原来的教育体制下没有机会入学的学生，现在都入学了。这必然会在一定时期内导致教学质量下降的表象。稍有常识的人应该知道，在现代社会，与“名师出高徒”相对的，还有一句“高徒出名校”，教学质量的高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生源质量，这也就是每年高考期间各大专院校千方百计争夺优质生源的原因所在。

总之，实行教育产业化早期教学质量下降不是教育产业化本身的过错，而是以往政府包办教育遗留下去的问题。要解决这样的问题，绝不能重走政府包办教育的老路，只有继续深化教育产业化改革。

顺便讲一句，客观地来讲，这些年来不论是大学，还是中小学，教学质量其实都在普遍提高，学生在学校里所学到的知识和技能都在大大增加。以笔者亲身体验为例，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学的都是一些计划经济的陈词滥调，许多课程甚至连一本象样的教材都没有，计算机教学只提供两次上机实习机会，学了等于没学。而现在呢，经济学、管理学内容都大大丰富了，学生使用计算机操作更是家常便饭。夸张一点说，现在即使三流院校的三流学生也比以往一流院校的一流学生学到的东西多。

拉拉杂杂又写了一大堆，恐怕读者要不耐烦的，就此结束吧。总而言之，一句话：教育产业化是中国教育未来的希望所在。政府包办教育，过去没有办好，将来也不会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