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利益集团会在改革过程中受到利益的损失(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损失),他们为了维护自身的既得利益而抵制或反对改革,从而构成对改革的阻力。
这里所谓"相对"的含义,指的就是获益者与受损者之间的对立关系。改革在许多情况下是没有人受损就不能有人受益,社会成员可以按照改革的(潜在)获益者和(潜在)受损者的标准进行分类,这就决定了改革过程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一部分人的抵制。
改革的绝对阻力指的是社会上每一个人都可能遭受一定的损失,从而每个人都具有抵制改革的动机。这主要指的就是因改革初期所发生的改革"阵痛"而引起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可能因对改革在初期阶段所会引起的震荡、引起的生产下降而产生对改革的疑虑与恐惧,并因此而抵制改革。
总之,改革的相对阻力体现的是社会上各种利益集团之间的相对差异与相互冲突,而改革的绝对阻力体现的是人们自身利益的冲突(近期利益与长远利益),但同时也体现着在经济制度这个"公共物品"问题上的共同利益——改革"阵痛"对社会的总福利总是具有负面的影响。改革的相对阻力与绝对阻力只是对问题的抽象。在现实生活中,这两种阻力往往是同时发生、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它们有时相互加强;而有时则相互抵消。
二、体制转轨的动态过程:非国有部门的成长与国有部门的改革
(一)渐进改革与经济的"体制结构"
1.渐进式改革与国有企业地位的改变
"渐进式改革"的特点,不在于其"慢",而在于最先实行的改革不立即取消旧体制,而是在暂不触动旧体制的情况下,先发展"新体制",然后随着经济结构的改变,逐步改革旧体制。
中国过去20年,渐进式改革的主要成就,就在于发展起了一个以市场为导向的"非国有经济",包括外资合资企业、私人企业、个体劳动、股份公司、合作经济以及各种形式的集体经济(主要是以社区所有制为特征的乡镇企业)。到1997年,这个非国有经济部门已经创造出70%以上的工业总产值,65%的GDP,95%以上的新增长就业和80%的经济增长。
而这就意味着,无论国有企业无效率的问题多么严重,尽管它仍占用着70%左右的银行信贷资源,但在工业总产值中它的贡献率已不足30%,对GDP的贡献率不到40%,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不到20%.也就是说,国有部门问题再严重,它从统计上说只关系到20%~30%的经济收入与经济增长。只要占70%~80%的非国有经济仍能增长并越来越发展、占有越来越大的比重,中国经济就仍然能够成长。
这里的第一个政策含义就是:要想保持中国经济增长的势头,必须着眼于发展非国有经济。另一个含义是:要判断中国经济是否还能持续增长,不仅要观察国有部门的状态,而且还要观察非国有经济发展的趋势,观察两个部门之间的比例关系的变化。
2.经济的"体制结构"
我们现在就来将一个处于体制转轨过程中的经济分为两大部门,国有部门S和非国有部门N;将它们所创造的国民总产值之间的比重,定义为"经济的体制结构",用J表示。
J0指的是在任一初始时点上(我们可以理解为改革初期)经济的体制结构。
在中国改革初期,这一指数大约为900%(90/10)左右,而现在按工业总产值算约为35%(26/74)。最近几年按工业产值计算非国有经济所占比重一直以每年高于2个百分点的速度增加。
体制改革的原因是因为旧体制的效率较低而新体制的效率较高。我们假定效率的差别在长期内体现在各部门的增长率的差别上。正因如此,非国有部门在经济中所占的比重才能不断地加大。定义gs为国有部门的增长率,gn为非国有部门的增长率,gs 这一动态关系式看上去很简单,但对于我们理解体制转轨的过程及其性质,以及我们在改革中所遇到的各种问题、改革进程的各种后果,具有重要的意义。
3."不改革"或"简单过渡"的可能性
上述公式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即"不改国企的可能性":只要gs 在德国,在一定意义上人们其实就是这么做的:在东德经济解体的过程中,原有的企业基本被解体,同时用西德的"剩余收入"把东德的职工养起来(失业补贴);如此持续20~30年后,原东德遗留下来的问题将不复存在。在我国的一些沿海地区,由于国有部门所占比重已经很小,非国有经济又发展较快,当地的人们往往会选择对国企"不改革",而只是不再扩大国有企业,不再雇佣新的工人,把原有的企业或职工,通过"补贴"(包括以银行贷款形式发生的补贴)养起来,等待过一段较长时间后问题本身逐步淡化、消亡。这种"养起来"的作法,实际上也是改革。
(二)结构改变与国有部门改革条件的变化
1.国有部门本身状况的恶化与国企"改制"
国有部门情况的恶化,不一定表现为所有国有企业情况全部恶化,而是首先表现为由于"亏损面加大"及其由此引起的净亏损的加大。当亏损企业越来越多时,改革的要求开始产生。
这里所说的"改革",实际上是指"国企改制".国企改制会对我们的上述公式产生影响:改革使gs缩小而使gn增大,因为这时一部分原来的国有企业通过改变产权关系而变成了非国有企业。这些年,非国有经济的增长率之所以高,部分原因就是一些原来的国企经过改造后被并入了非国企范畴,或是民营企业通过收购、兼并国有企业而壮大了自己。另一种类似的情况是,由于激励机制不对称,一些人以"占国有经济便宜"的办法来发展非国有经济,甚至包括国有资产的暗中转移。这种可以称为"自发的私有化"的行为,在实际上也起到了加快国有经济改制的作用。
可见,国企改制本身,在我们的理论框架中意味着J值的缩小,意味着效率的改进和经济的增长,这就是所谓"从改革中要增长速率"的基本含义。
2.非国有经济的发展与国有企业改革条件的改变
我们这里要着重分析的是:非国有经济的发展,不仅支撑着经济的增长,而且改变着国有部门改革的条件和环境。这一点非常重要,虽然它经常被人们所忽视。
——非国有经济的发展,逐步形成了对国有企业的竞争压力。
——非国有经济的发展,支撑了经济的增长,提供了一定的收入增长和"经济剩余",使得政府有可能以某种方式利用这部分收入增量来对在国有部门改革中受到损害的利益集团进行一定的补偿,这可以减少改革可能带来的痛苦,从而使改革的阻力减小。
——非国有经济的发展,为转移一部分国有职工提供了就业机会。
——非国有经济的发展,形成了既具有资本实力、又具备管理知识的新型企业与企业家,使得通过收购、兼并等较为平和、较为自然的方式改革国有企业成为可能。
——非国有经济的发展,为国有体制的改革,提供了国内的"体制示范".在以上所有这些条件的改变中,首先起作用的是"竞争".非国有企业的进入,首先使国有企业原有的"垄断利润"下降,使其体制的无效率暴露出来,进而越来越多的企业发生亏损,成为政府的包袱而不是收入的源泉。与此同时,当非国有部门越来越显示出其提供产值、就业和税收的竞争能力,人们也就越来越具有改革的动机,对改革的阻力也就越来越小,从而使改革得以发生。
改革的阻力首先来自国企职工,而改革意味着国企职工离开国企而转向非国企就业。这又分为两种基本形式:"离职"(或"下海")和"下岗".前者为自愿主动离开,后者为当发生倒闭、减员等情况时被迫离开。
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内,"离开"这件事是不可接受的,从而阻碍着改革。但到后来,不仅开始发生自愿离开,而且下岗的阻力也越来越小,变为可接受的,下岗人员也越来越多。
这里根本原因就在于随着经济结构的变化,职工离开后(在非国有部门)的预期综合收益开始大于不离开时(在国企中)的预期综合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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