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是指行政行为的“内容已被置于相对人可得而知之状态”。他进一步解释说:“在口头告知时,告知即为受领;以文书告知时,文书交付时已为受领;对不在一地之相对人为文书送达,以文书送达于相对人之住所或居所为已受领;如相对人住所居所均不明,或其人数过多,无从使其受领时,得以公告或揭示而为告知,其处分自公告或揭示时即生效力;至于对无特别相对人的处分,或对于多数不特定人的处分,如道路通行的禁止,则不须送达经其受领,仅以公告方式,即可发生效力。”[5](P347-348)如果从上述意义上来认定受领,那么告知或知悉与受领并没有什么区别,将受领作为行政行为的独立生效形式并没有实际意义,而可以合而为一。如果不从上述意义上来理解,那么我们能否将受领理解为相对人对行政行为的接受、同意或拒绝呢?如果可以这样理解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只有经相对人接受或同意后行政行为才能发生法律效力,相对人拒绝接受或同意的行政行为不能发生法律效力。这显然与行政行为的先定力、公定力、确定力和执行力相抵触,在现实中也不太可能。如果将告知限定为告诉而无需知道,从而来说明受领生效规则独立存在的意义,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相对人不知道的行政行为将被视为不存在,效力自然也无法发生,告知这一生效规则便不存在了。由此可见,在存在告知生效规则的前提下,受领生效规则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之所以要分析受领,是因为法律上存在类似的规定。在林晓荣(女)诉坎市镇人民政府案中,原告林晓荣与第三人卢洪熙协议离婚,向被告申请离婚登记。被告予以核准后,因原告和第三人未带照片而未发给离婚证。当天下午,第三人独自将自己及原告中学时的照片补交被告,并领取了自己及原告的离婚证。第三天,原告反悔,并拒绝领取离婚证书。在诉讼中,法院撤销了离婚证书[15].《婚姻登记管理条例》(1994年2月1日民政部令第1号)第16条规定:“当事人从取得离婚证起,解除夫妻关系。”在该案中,原告的拒绝受领是否可以阻止离婚证法律效力的发生呢?如果不能的话,那么又如何理解上述条文中“取得”的意思呢?本文认为,这里的“取得”,是一个中性的概念,意指收到、得到,所表述的是一个法律事实,而并不包括同意和接受的意思,并不隐含一种同意或拒绝权。如果作为相对人的原告,可以通过自己的意思表示而拒绝一个已经最终形成的行政意志或作出的行政行为,那么行政行为的先定力和公定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在该案中,如果原告拒绝接受离婚证的行为可以阻止离婚证法律效力的发生,那么也不需要通过复议和诉讼来解除它的法律效力了,因为没有法律效力的行政行为文书只是一张废张。但事实正好相反。如果原告不通过诉讼来推翻该离婚证,那么离婚证的法律效力将如期发生。
基于上述认识,本文认为受领并不意味着同意和拒绝的权利,而仅仅意味着收到、得到、了解或知悉。“受领不等于本人同意,受领只意味着行政相对人已知悉、了解了行政行为的内容”[6](P98)。有关判例也证明和支持了这一认识。在林曦诉台江区人民政府案中,二审法院的判决进一步证明了我们对受领的上述理解。在该案中,被告向原告林曦及第三人唐登福作出了拆迁安置决定:第三人擅自将公房转租给原告,违反了法律的规定,丧失了安置的权利;原告他处确无住房,可享受安置一套住宅;当事人如有异议,可在规定期限内向有关部门提出。在第三人提出异议后,被告将原安排给原告的住宅安排给了第三人。一审法院认为,被告的安置决定是附受领条件的行政行为,“即相对人没有异议,该安置通知才发生效力。现唐登福已经提出异议,因而该安置通知不发生法律效力,也即非具体行政行为”。二审法院却认为,“台江区人民政府的《安置通知》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具体行政行为是行政机关的单方面意思表示,不以相对人是否同意作为附加条件。具体行政行为一旦作出,便推定其合法有效,非经法定机关法定程序,任何机关或个人都不得自行否定其效力。台江区人民政府《安置通知》作出后,虽然唐登福提出异议,但并未被区政府采纳,区政府至今没有经法定程序作出任何撤销或变更该《安置通知》的决定”。因此,二审法院判决本案被告履行法定职责。因此,受领与告知、知悉并没有实质性区别,仍可以解释为告知。这样,受领之时也就可以统一于告知之时,没有必要作为一种独立的行政行为生效形式。
四、即时生效
《西班牙公共行政机关及共同的行政程序法(1992年)》第57条第1项规定:“受行政法约束的公共行政机关的行为自作出之日起即为有效并产生效力,除非另有规定。”《葡萄牙行政程序法典(1996年)》第127条,《澳门行政程序法(1994年)》第109条也规定,行政行为自作出之日起生效。上述规定主要是就授益行政行为而言的,对负担行政行为仍然是以告知之时为效力发生之时的。
在我国行政法学上,也有主张以作出之时为行政行为生效之时的。他们认为,行政行为可以即时生效。“即时生效指行政行为一经作出即具有效力,对相对方立即生效”[7](P126,P180)。他们所举的实例,是收容审查、当场罚款和对醉酒之人的强行约束等即时处罚和即时强制行为。但笔者对此不能苟同。第一,即时生效作为一种独立的生效规则,必须以毋需告知相对人为条件。如果仍然要以告知为条件,则没有必要把即时生效从告知生效规则中分离出来。然而,我们可以发现,即时处罚和即时强制的生效仍然是以告知为前提的,只不过是当场告知而已。即使在紧急状态下的行政行为,如查封、扣押和冻结等,即使能够简化某些程序,也不能没有告知。未经告知,这些行政行为也是没有意义的,只能视为不存在[8](P93)。对财物的查封,如果不告知相对人,那么封条又有什么意义呢?对银行账号实施冻结,也许没有相对人的知悉和协助也能办到,但没有金融机构的协助是难以实现的,因而对金融机构发生法律效力还是以告知为前提的。对醉酒之人的强行约束,由于相对人醉酒,行政主体即使履行了告知义务,相对人也不一定知悉。但是,这种强行约束是不是一个行政行为本身是值得研究的。在大陆法系法学上,这只是一种行政事实行为,而不是一个行政行为。第二,生效规则的确立应当以法律为依据。在我国法律上确定有关于立即执行的规定。例如,《药品管理法》第55条规定:“对卫生行政部门作出的药品控制的决定,当事人必须立即执行。”但是,这并没有指出不需告知就应立即执行。事实上,不告知当事人,就无法执行。在我国法律上,我们找不到不经告知就可以立即执行的规定。相反,被主张即时生效者作为实证依据的当场处罚,法律上分明要求告知。《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1996年3月17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第63号)第34条规定:“执法人员当场作出行政处罚决定的,应当向当事人出示执法身份证件,填写预定格式、编有号码的行政处罚决定书。行政处罚决定书应当当场交付当事人。”“前款规定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应当载明当事人的违法行为、行政处罚依据、罚款数额、时间、地点以及行政机关名称,并由执法人员签名或者盖章”。第三,不经告知就发生法律效力,不符合法治的要求。确实,某些行政行为(扣押、冻结等)在相对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能得以实现。我们在现实中也能找到这种实例。在李琼阶等75人诉来凤县人民政府案中,被告为了集资建路,在没有告知原告的情况下要求原告所在单位从原告工资中扣发集资款[9].这样的实例还有很多。但这并不等于说行政行为不经告知就能立即生效。因为这是行政行为的实效,而不是行政行为的法律效力。这种实效可能是合法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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