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16) 布朗认为路德的魔鬼代表的是资本主义。魔鬼信仰在路德的观念中得到了加强,他甚至认为这个世界所有明显的现象表明它不是被上帝而是被魔鬼统治着。由于在魔鬼面前的无能为力,导致新教徒向行业和资本主义的屈服,所以资本主义是“由于原罪而导致的撒旦的不可避免的奴役”(17)。 三 巫魔会与狂欢节 魔鬼信仰的另一个特征是巫魔会。巫魔会是巫师们的秘密集会,在巫魔会上,巫师们敬拜魔鬼,并行各种恶行。巫魔会的雏形在10世纪时就已经出现。906年,德意志特里尔的勃鲁姆(Regino of Prüm)写了一部供主教阅读的隐修纪律指导书——《主教教规》(Canon Episcopi)。书里记载了几名受魔鬼诱惑的妇女,与异教女神戴安娜一起骑在动物背上飞行。戴安娜是罗马神话里的月亮女神,即希腊的赫卡忒神(Hecate),后来的神学家视之为司冥界之神和巫术、魔法之神。赫卡忒神有着无厌的性欲,并司掌春药和药草。这部会规为以后的巫术迫害提供了基础,更主要的是确立了以后女巫的形象——她们在夜里骑着扫帚或动物,飞行去参加巫魔会。(18) 15世纪上半叶,在韦尔多派异端聚集的阿尔卑斯山和汝拉山等地,巫魔会的形象日益清晰。例如,1430年左右出版的《抢劫财物》中,将巫师形容为:“他们以集体的形式聚集在一起向魔鬼致敬,魔鬼的化身是一只黑猫,而他们则要亲吻猫的屁股”(19);1436年,多菲内法官克劳德·托罗桑(Claude Tholosan)在《魔法师和巫师的错误》(Ut magorum et maleficiorum errors)中,尽管反对巫师飞行的观点,却认为巫魔会是真实存在的。(20)1437年出版的一本小册子《异端的错误》(Errores Gazariorum),由一个宗教裁判官在对萨瓦地区异端的审判基础上,根据供词所写的,其中详细描绘了巫魔会的场景:以黑猫或人的形象出现的魔鬼,以亲吻魔鬼的臀部表示效忠,以及集体淫乱。(21)萨瓦公爵菲力克斯五世(Felix V)的私人秘书马丁·勒弗朗(Martin le Franc)在1440至1442年间创作了一首题为《妇女拥护者》(Le Champion of Dames)的长诗,诗中首次描绘了女人们骑在拐杖或扫帚把上奔赴巫魔会的场景:“骑在一根棍子上赴犹太教徒的聚会,一群老妇,千人之众……化身为猫或山羊,要直接亲吻它的臀部以示顺从”。(22) 巫魔会一般在深夜僻静的高山森林或十字路口举行,在正中央升起一堆火,仪式便在火光下进行。英国历史学家特雷弗·罗珀向我们描述了一幅巫魔会的画面:“她们(女巫们)参拜魔鬼,并在可怕的音乐声中围绕魔鬼跳舞,这些音乐来自一些古怪的乐器,如马的头盖骨、橡树木、人骨等。她们崇敬地亲吻魔鬼。如果它以山羊的形象出现,就吻它的尾巴;如果是蛤蟆,则吻嘴唇。之后,在魔鬼的命令下,她们进行乱交,或者坐下来分享食物。”(23)食物在巫魔会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特雷弗·罗珀提到:“在德意志,她们(女巫们)吃的是圣饼的模仿物——切碎的萝卜;在萨沃伊,她们吃的是或烤或煮的孩子;在西班牙,她们吃掘出的尸体,尤以亲朋的为佳;在阿尔萨斯,她们吃油煎蝙蝠;在英格兰,则是烤牛肉和啤酒。”(24)这些食谱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它们通常是冷的和无味的。盐作为一种主要的调味品,在魔鬼崇拜中是禁忌。魔鬼要与上帝作对,所以巫魔会中的一切仪式都与正统的弥撒相反。萝卜是圣餐的常用替代物,如上面提到的用切碎的萝卜模仿圣饼,削下的萝卜皮也有类似的功效。不使用盐是因为盐代表不朽,而魔鬼最恨不朽。 巫魔会让我们想起了近代早期的狂欢节,狂欢节被认为是“世俗世界最粗俗最大的节日”。(25)狂欢节在南方比北方更流行,尤其在东南欧。狂欢节一般从1月份开始,随着大斋节的来临,人们的情绪不断上升。(26)狂欢的地点一般在城市中心的露天广场。尽管各地的狂欢节是不同的,但我们仍可以看到一些普遍的形式:纵酒欢宴、狂欢乱舞与化装游行。 在狂欢节中,食物和性是狂欢节两个象征性的主题。首先,最突出的象征是暴食滥饮。人们大量地吃肉,无节制地饮酒,并在大斋节首日的前一天达到高潮,有人这样描写当天的情形(17世纪英格兰):“烹呀烹,烤呀烤,熬呀熬,又炖肉又酿酒,烘呀,炸呀,剁呀,割呀,切呀,狼吞虎咽地吃呀,暴食狂饮,使人以为这些人要把两个月的食物一下子全吃进肚里,要么就像要在远航君士坦丁堡或西印度群岛之前用肉给他们的肚子垫好底。”(27)显然,食物是巫魔会和狂欢节最主要和最显著的特征。薄伽丘在《十日谈》中提到了一个类似于后来巫魔会的团体:一个被称为米迦勒·斯各特的苏格兰巫术大师在佛罗伦萨颇受欢迎,在他离开后,他的两个门徒留在当地,为当地“绅士们的偷情和其他密谋施行法术”。后来两人又建立了一个由二十五人组成的团体,“在指定的地点每月聚会两次”,薄伽丘这样描述他们的聚会:“餐厅的帐幔都是绫罗绸缎,烛火辉煌,桌上山珍海味、水陆纷陈”,音乐“美妙无比”,糖果和美酒“随意取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28)可见,在14世纪丰盛的食物和美酒就已经成为秘密聚会的主要特征。 性也是狂欢节的一个象征性主题,而这与食物也是有某种联系的,因为“肉”本身就有“肉欲”的含义。在狂欢节中,不仅性活动特别频繁,而且很多活动和游戏带有性的含义,可见狂欢节为平时受到压抑的性欲提供了释放的渠道。此外,性的颠倒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主题,包括:性别角色的对换,异性装扮癖等。同样地,性也是巫魔会的主要特征,通常是相互间的乱交,甚至是魔鬼与巫师之间的交媾。神学家们从理论上证明了其可行性,他们认为,魔鬼在交媾时会变化成“梦淫妖”(incubus)或“女淫妖”(succubus)的形象出现;梦淫妖与女巫交媾,而女淫妖则与男巫师交媾。 16世纪开始出现了狂欢节游行,通常还会有彩车,上面的人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如巨人和女神面具,甚至还有魔鬼的面具。1539年,在纽伦堡的化装游行中,49个出生于富贵家庭的参加者,他们戴着魔鬼的面具,身着魔鬼的服装。(29)在17世纪初,就有法国学者将化装游行和巫魔会联系起来。(30)而游行本身就让人想起《主教教规》中所记载的戴安娜的巡游队伍,妇女夜间巡游的传说在中世纪和近代早期一直存在着。 无论是巫魔会还是狂欢节都象征了一个“颠倒的世界”:“男人们和女人们、白昼与黑夜、安静与喧嚣、严肃与嘲讽、世俗与神圣,所有的界线都被抹消了。每个人都藏匿在面具和姿势的后面;所有在正常生活中被禁止的,在这里都得到了许可。”(31)颠倒的社会象征了无序的社会,与有序的、上帝的国度相对。巫魔会“展示了极端的暴政以及极其令人厌恶的性堕落”,它的目的是“通过丧失人性和暴行来保证无序”。(32)论文 http://www.qiqi8.cn 毕业论文 巫魔会是一个乌托邦,而狂欢节则是一个异托邦。米歇尔·福柯曾建立了一组对立的概念:“乌托邦”(utopias)与“异托邦”(heterotopias)。乌托邦是“没有真实空间的场所”,“这些场所与社会的真实空间直接相似或者相反,它们自身呈现为一种完美形式的社会,或者颠倒的社会”;而异托邦对于所有的文化和文明都是真实、有效的空间,它们构成了一种有效实现了的乌托邦的反空间。(33) 巫魔会是一个想象的空间,而狂欢节则是一个实现了的乌托邦。而且两者流行的地域范围也是不同的,狂欢节在南欧比较盛行,而巫魔会的观念在南欧是最弱的。但是,巫魔会和狂欢节都起到了社会控制的作用,尽管两者采取的方法却是不同的。巫魔会是想象中的存在,它并不是真实的空间,建立关于巫魔会的想象是为了社会控制,用巫魔会的放纵来对照现实生活中的禁欲,重申社会的道德准则,通过建立想象中的敌人,来维护和加强现有的秩序。而狂欢节则是实现了的乌托邦,它起到了安全阀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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