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纯粹。须知形式的完美是掩盖不住理念的空泛牵强的。电影虽然不是为思想情感而生的,但是没有思想和情感作为灵魂,电影就成为虚幻之影,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同时,如果一部电影的情节缺乏张力,其出色的画质和音乐的想象空间也会受到限制,因为所有的音响画面必须依附在情节的主线上,才能发挥出它们应有的娱乐效果。 张艺谋在《缘起》中表示:这部电影决不是打打杀杀的简单娱乐,而是为了传达一种“和平”的概念。可以看出,自始至终《英雄》的主创人员都处在一种左右矛盾的境况之中。一方面,他们仍希望自己的这部作品和过去的作品一样,执著于某种高尚的、被艺术化的境界,而不愿被视为哗众取宠之作——我们似乎可以将这种概念理解为是传统主旋律文艺规律在后现代语境对正统消解的现状下,被弱化和异化后的体现;另一方面,他们也明显感觉到在如今这样被后现代思想浸染的年代,这种高尚的境界越来越被漠视,为摆脱窘境,他也只好搬出这样的话语来搪塞。 众所周知,凡是要想建立自己的新观点、新理论,必须先用事实、用历史,用合乎自然情感、逻辑规律的发展过程来说话,才能言之有理,让观众信服。但是《英雄》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够,它在提出“和平”主题的过程中,没有做好足够的铺垫,或者说,很难将自己彻底说服,总让人感到突兀、不自然。虽然张艺谋一再申明,不愿将这部电影与任何社会意识形态的东西扯上关系,而只是在用“概念”说话,也就是说,电影所表现出来的思想意识都不是创作者故意要表现的。他在《缘起》中说过:“我们是拿概念讲故事”,这种“讲故事”决不是导演的自说自话,而是与观众的对话。在对话中交流的必定是意识形态的内容,同时他所说的“概念”也是属于意识形态中的“概念”,所以这种“概念”是不可能摆脱意识形态控制的,并且这种思想意识是社会通过教化深深植根于创作者头脑中,继而通过作品表现出来的。可以说,艺术作品本身就是社会意识形态的表现形式之一,电影也毫不例外的是意识形态的组成部分。 三 电影作为现代工业、现代市场体系的一部分,是独立的艺术形式,创作电影不能脱离文本基础,电影批评也同样离不开文本。如果一味地将电影拔高为脱离文本的纯粹艺术,是不符合艺术规律和现实需要的;一味将电影世俗化,只会泯灭电影独特的、自在的艺术价值,使它失去生存的活力。同时我们还应该看到:“影响审美文化的这些因素往往并不是孤立地起作用,而是各种因素交互渗透,形成一种总的文化氛围或背景而产生影响。”[3](P256)“这些因素”指的是经济、政治、哲学、道德、科技等社会和思想意识因素。这说明一部作品决不是孤立的,它是社会环境、思想环境的产物,也是社会体系和思想意识形态的组成部分,张艺谋恰恰忽略了这一点,因此他想通过后现代表现手法但又是在脱离后现代精神环境的情况下来彰显传统理念和现代理想就变得不切实际了。 同时我们应该注意到,在后现代时期文艺思想领域所发生的巨大变化,已经有别于传统和现代的精英思想。作为主体的作者(作家或艺术家)已不再是非凡的“创造者”,他同生活中的平凡人一样,充满数不清的困惑和对困惑难以言传的无所适从;他已不再担负揭示历史必然性的使命,而只是将人生的悲剧、生命的偶然性的一角掀起,向人们(包括他自己)展示人存在的处境而已。“后现代的作家是个人生的旅行者,一个明白他或她自己的文化组成角色的男人或女人,而且总是这样去扮演自己的角色。这样一位作家的创造性或破坏性行为,带有开拓和探寻不确定性的印痕。”[5](p.244)现在的作者已经卸下了“天才”的桂冠,不再是超越凡人之上的叙说着“远景”的“诗人”,作者的权威消泯在日趋平凡琐屑的文本之中。这样,后现代时期的作者完成了从“诗人”向“创作者”的转化,他不再是一个超越历史的人,而是身处历史偶然性机遇中的人物。他以写作与他那个时代的人对话,他不管说什么,都必得为其历史景况所决定、所制约,并毫不例外地打上时代文化的烙印。这是后现代时期文艺本体的不幸,也是它的万幸。因为,它在失去神性和灵气的同时,获得了现世普通人的平凡性和现实性。 从这个意义上说,《英雄》的创作仍然被传统及现代的文艺思想意识所制约,总是努力以全知的视角观看社会和历史,并以真理见证者的身份和为大众寻求归宿的使命感作为策动,这就使得它脱离于后现代时期的文化思想,从客观上阻断了与后现代时期受众的心理沟通的可能。由于传统文艺观念的桎梏,注定了《英雄》所构筑的后现代神话,只能在对传统的犹豫妥协和对现世的迎合退让中艰难前行。 在评价一部电影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作品,而是无数人智慧的凝结,也是很多人风格的综合。《英雄》汇集了众多优秀的电影人,无论是武术指导程晓东、配乐谭盾,还是服装、人物设计和田惠美,都是电影界中的精英。《英雄》无论在画面、造型、音乐、动作方面都多多少少地融入了制作人员各自的风格,只不过根据导演的要求稍有变化,而深藏其中的精髓却是不变的,所以我们看到的《英雄》就是这样一部外表华丽前卫,而内在却是桎梏于传统的电影。由于他们生活的环境决定了他们思想上的局限,因而虽然从表面上看,电影的想象力很丰富,但其精神内核却是束手束脚的,缺乏舒展和随意,所以它的艺术表达也受到了相应的限制。 伊哈布·哈桑在《后现代转折》中提出,不能在本质上将后现代主义看成仅仅是反形式的、无秩序的、反创造的。因为后现代除了具有一股解构、解创作的疯狂自我消解意欲力以外,它还包含着去发现“总体感性”(桑塔格语)的要求,去“跨越边界、填平沟壑”(费德勒语)的要求,去获得对话的内在性、扩展强有力的理性仲裁和达到“心灵新知直观”的要求。也就是说,后现代主义对传统及现代的消解具有指向不明的特点,但是它却是在有意识地打破规范和秩序。它的所有反叛与颠覆更是为了突破禁忌、摒弃权威,达到全面沟通、多元化,进而实现意识重组,重建理论规范和文化体系的夙愿。呈现在艺术作品上,后现代主义尝试着“把本真的个体带出那集体的讲话意识,带出那已渐次丧失生命力的被整体世界归化了的、科学指向的和组织化的沆瀣氛围之中”。[6](p.158)从这点上讲,《英雄》呈现给我们的是让人不能满意的无意识的碎片的组合,它并没有从意识上对过去的审美价值和艺术规范有所突破,也没有看到重建意识与认知的企图,而只是经由模仿后现代的形式,进行的无意识的文化碎片游戏。 从《英雄》的文本看,在观众和评论者始终关注的诸如完美的细节是否与影片的整体协调,是否与整部影片的风格统一等问题中,我们发现由于它用一种空洞的形式来表达一个抽象的主题,所以不可避免地是苍白无力,并且“从‘实’的角度看,它过于‘虚’;从‘虚’的角度看,它又显得有点‘实’。” 《英雄》在细节处理上,许多煽情的细节还未充分展开就被阻断。比如在全片英雄故事中最打动观众的飞雪与残剑之间的两段情节,当观众的情绪随着飞雪的悲情倾泄而迸发之时,却被告之这些不过是无名的谎言或是秦王的臆断,瞬间电影所构筑的动人因素之一的真挚丰沛的情感就被立即消解掉了。从观众的接受心理来讲,这样的转换不是很能让人接受的,同时,为了赢得更多的观众,主创人员尽量用极其肤浅的形式表达多少有点严肃的主题(比如“天下”),不免产生滑稽的效果,这就与主题期望的效果形成了冲突。于是欣赏艺术的人没有在里面找到艺术的和谐,追求娱乐的人又觉得“娱乐得不够”。很多人之所以看第二遍,除了留恋其中的画面或音乐特技外,更多的是为了在其中找到完成自己的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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