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往往在学术信息不足的情况下进行。一项研究开始,没有文献检讨或文献回顾,没有尽可能把前人所作的相关文献加以分析,研计其得失,从而说明自己所作研究的意义和价值,让人明确这项研究在学术史上的地位。而做不到这一点,就有可能进行一次重复研究,去发现前人已经发现的结论。 其次,原创性研究讲究研究方法。不少论文,都象随感录,或者夹叙夹议的散文。有的运用思辩方法的论文,对自己的基本的研究对象不使用定义法加以明确,看得出其概念的含义在游蛇般地走动。有的例证选择具有很大的随意性。十几年来,实证研究在我国新闻传播学界从无到有,逐步有所发展。但有些研究,没有严格按照方法的要求操作,论文中没有充分证明样本的科学性,历次获得的资料也缺乏可比性,因此读者对结论的可靠性信心不足。诸如此类的成果都称不上严肃的科研成果。这种状况不改变,我们的成果就很难打入国际传播学界。在科学研究中,任何一个学者提出自认为有理由的观点,如果没有运用科学的方法进行充分的论证,那仅仅是提出了假说。一篇论文中对于诸多问题都是蜻蜓点水,未经充分论证,就成为“假说连篇”;倘若假说也是别人说过的话,连假说都算不上,那就更无新意了。⑤一句话,原创性研究必须是有板有眼的、扎扎实实的。 五、中国古代传播研究及如何对传播学作贡献 澳洲传播学者奥斯本(Dr. Graeme Osborne)说:“对一个没有特殊传播理论的国家来说,一个最有效的、有力的开端是认真研究本国的传播史,尤其是本国传播政策形成的过程,从中发掘本国传播的目的、目标和原则。”现代系统的传播理论虽然不产生于中国,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有丰富的传播资源,从历史到制度,从思想到技巧,有取之不竭的资料可供研究。二十多年来,海峡两岸有不少学者从事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传播的研究,不计大量论文,已经出版的著作就有朱传誉著《宋代新闻史》(196?)、张玉法著《先秦的传播活动》(1983)、尹韵公著《中国明代新闻传播史》(1990)、关绍箕著《中国传播理论》(1997)、孙旭培主编《华夏传播论》(1997)、李彬著《唐代文明与新闻传播》(1999)等书。余也鲁教授等主持的“五史六论”(五部传播断代史,六部传播理论探索论文)的研究,正在进行中,有的已经成稿。 进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传播研究,不但需要新闻传播学者、文史学者参加,还需要吸引经济、政治、语言、文化、人类等各学科的学者参加。 如何使中国古代传播研究对世界传播学做出贡献,有三个环节必须抓住: 首先,必须在传播原理、传播规律方面发现、有所总结。这方面的东西一旦有了就能成为全人类的。要把传统文化中的传播理论升华再升华,不要仅仅停留在历史的描述上,要把它们提炼成原理,有的争取再提炼成术语。我在《华夏传播论》一书的《政治传播》中试图总结决策圈与信息圈的关系对政治的影响(二者重合,政治就清明;二者分离,就会出现阴谋政治,政治就腐败);在《科学传播》中试图说明逆向传播的道理(一个社会中,逆向传播不能存在,只能作“借经立言”式的传播,科学就不可能发展)⑥,就是这种努力。黄星明教授正在研究的“风草论“,我认为也比西方的‘魔弹论”贴切得多。(“风草”一说出自《论语》中的“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风行草偃”讲的是德教化民的道理,是说君子的德教传播,如风掠过,老百姓接受,会产生象草应风匍匐一样的效果。那么,要想让老百姓能顺应你的意向,信息就得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才能使他们一直处于接受的状态。) 其次,要用正确的方法、规范的论证和表述方式,来论证和推演你根据大量史料得出来的论点。这一点很重要。比如上面所谈到的信息圈与决策关系的政治传播原理,逆向传播的科技传播原理,我也都是在长篇论述中提到而已。由于种种原因,事后也未能重新来做,殊为可惜。所以,我所提出的还只能算假说,而不是科学结论。我最近读到古代传播研究方面的一部书稿,文中许多地方迸发出真知灼见,有的的确能上升为原理,可都是匆匆带过。如果以某一灼见作为理论假设,重新组织材料,进行充分论证,就可能出原理发现上的重要成果。 著名的“沉默的螺旋”理论,能给人们这方面的启示。它是德国社会学家伊丽莎白 内尔-纽曼教授基于这样一个认识提出的:大多数个人会力图避免由于单独持有某些态度和信念而产生的孤立。因为害怕孤立,他便不太愿意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其实,这种认识几乎是东西方“人人心中所有”(亲身经历过“文革”造势的中国人对此尤有体会),只是“人人笔下所无”。但内尔·纽曼教授抓住这一现象不放,并且推演出一系列的论点。比如,占支配地位的或日益得到支持的意见就会愈加得势,另一方则越来越失去支持的声音。这样,一方表述而另一方沉默的倾向便开始了一个螺旋过程,这个过程不断把一种意见确立为主要意见。又推出,如果这个过程有大众媒介参与,螺旋往往形成得更快、也更明显。还推出,各种受者的声音又作为媒介的声音的和声进而影响更多的人。⑦所有这些论点,都被用正确的研究方法加以证实,从而完成由假设到科学论断的飞跃。这位教授的“秘诀”在于:抓住它,展开它,用科学的方法证实它。 其三,要用英文改写或翻译既有原理发现,又符合国际通用的学术规范的学术成果,并在国传播学刊物上发表。 六、做好组织协调工作 我国传播研究,由于财力不足,在翻译引进和实证研究方面都带来一定的困难,但是我们人力资源占有优势,我们有大量的新闻传播学术人才可以依靠,还有不少人文、社会科学人才可以借用,一些从事国际研究、文化研究的机构和学人现在也在进行传播研究,且成绩斐然。某些研究如中国古代传播研究方面,资料也相当丰富。此外随着我国经济的蓬勃发展,研究经费特别是各种研究基金都在增加。很明显,有利条件在增多,不利条件在减少。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能有意识地加强组织、协调,就会使我国传播学的研究发展得更快、更好。这种协调,最好是能成立中国传播学研究会。如果一时办不到,也可以通过两年一度的全国传播学研讨会进行。因为我国传播学研究,当前从主体上看,还是一种追赶式研究,合理使用人力、经费,就可以使重点课题得到保障,同时避免低水平重复。 学术研究的协调,不是“计划经济”式的指令,而主要是通过过信息交流、咨询建议来实现。其实现方式主要是: (1)拟出近期、中期可供翻译介绍的国外重要传播学著作(包括一些重要论文)目录。为此,可以成立顾问委员会,由中外学者组成(要有一定数量的海外华人学者),请他们推荐。现在,国外传播学研究有日益庞杂之趋势,在这种情况下,更需要这样做。 (2)向某些研究者建议需要研究的课题,需要撰写的中观研究的书籍。 (3)向社科基金或其他基金提出关于需要招标资助的课题的建议。 (4)回答各地研究者关于哪些课题已有人研究之类的询问。(或定期在有关刊物上公布正在进行研究的课题名称、主持人姓名,以及尚未有人研究的项目) (5)联系社会捐助者,资助传播学研究课题。 前面已经提到,组织协调并不意味着指令、指派。传播学者可以在极其广阔的范围内,自由选择题目进行研究。传播学研究在中国还属于“跑马占地”的阶段,没开垦的土地还多得很。各人发挥自己特长,有的可以沿着西方传播学研究的路子走,跟踪国外研究成果同时自己也进行研究;国学基础好的,可以去挖掘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传播宝藏。外语条件好的,可以多做些翻译介绍国外传播学著述的工作。总之,不能强求一律,更不能互相指责对方的研究没有什么意义。谁的建树,都是传播学园地上的收获。 注释: ① 陈力丹《对我国传播学科建设的几点意见》,《现代传播》1995年第4期第27页。 ② 陆晔、潇湘《传播学的多元视角与多维框架—’99年国际传播学第49届年会述评》,《现代传播》1999年第4期第19页。 ③ 林之达《论传播致效的中介——心理能》,打印稿。 ④ 喻国明《从传—受互动方格看亚运会报道》,《体坛纵横》1986年第1期。 ⑤ 孙旭培《学术规范与新闻学研究的深化》,《新闻大学》1999年春季号第14页。 ⑥ 孙旭培《华夏传播论》,人民出版社,1997年。 ⑦ 参见任湘怡、陈思吉力《科索沃的螺旋》,《现代传播》1999年第4期第33页。 上一页 [1]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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