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其学说特点是强调“崇实致用”。大概是对宋明亡国的惨痛教训,明清以后的学人不再只限于解释世界,而是勇敢地从事政治变革的斗争:黄、顾二人均是以反宦官为宗旨的“复社”中的重要人物,王夫之更是率兵抗清的的勇将。这种文人注重实践的学风使中国思想解放运动进入一个新阶段阶段。
即使是改良性实践,也必然要触动外部的权威世界。明清以来,中国学人高举起思想解放的大旗,从不同方面对旧文化发起全面持久的冲击。这个进程大体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以宋明理学中的理性思想及老庄思想中的平均主义为基础理论的变革,其代表人物前者如曾国藩、张之洞、李鸿章等,后者如洪秀全等。前者试图在不触动旧体制的前提下,使中国实现近代工业的变革。后者则试图推翻旧体制,在保留小农业的前提下建立平均主义的理想王国。有意义的是,洪秀全把中国农民的原始平等思想与基督教中的平等思想相结合,这标志着中国人自学习西来佛教后,再次开始注意从西方文化中吸取思想养料。洪秀全唤起中国南方农民对平均田地的热情,建立了庞大的农民政权。但是,由于当时的中国农民很难理解同时代发生的商品经济的意义,因而,他们对商品经济原则抱有大偏见。对他们来说,商品经济就是西洋人的杀人越货及国内财东的高利贷剥削。这也难怪,那时的中国人从没感受到发生于生产领域的商品经济,他们感受到的更多的是限于流通领域的商业经济,而商业经济往往使不从事生产的“倒爷”发财,使生产者,特别是小生产者破产。于是,中国人传统观念中往往把“商品经济”与“商业经济”混为一谈,把商品生产者与“奸商”混为一谈。结果,传统的中国人在制止商业经济的同时,也阻塞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同样的道理,传统中国人在从事商品经济的同时,也很容易滑向商业经济。
真正让中国人大开眼界的是手持火与剑的西方殖民帝国主义者。他们在用火炮打开中国东部大门并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罪孽的同时,也给中国输入了商品生产方式。这就使商品生产方式蒙上了一层血衣。这层可怖的包装给传统的中国人造成进一步的错觉:即商品经济就是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这种认识上的误差使饱受西方列强压迫的中国人在感情上很难接受国民经济向商品经济,继而市场经济的转变的抉择。相反,西方人在东方犯下的许多骇人听闻的罪案,更使中国人钟情本民族文化中的“损有余而补不足”的资源配置原则,并按这个原则来理解后来传入中国的社会主义思想。这一认识偏差直到1992年召开的中共十四大之前都没有得到根本的纠正。
太平天国及洋务运动失败使明清以来的中华民族思想解放运动进入第二阶段。甲午惨败,使中国学人自南宋灭亡后再次有了丧权辱国的体验,并被迫再次反省。中国学者在痛苦中意识到,排斥外来思想,封闭锁国不能自救,自此中华民族的思想解放进程开始面向世界,希望从西方寻求中国解放的新力量。这个过程一开始就分为两种路线:一是学习西方的物质手段以加固封建政体;另一是学习西方物质和文化手段以变革封建社会。前者的代表人物是光绪帝为首的近代改良派,后者的代表人物是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近代民主派。双方斗争最终在袁世凯复辟中双双败北。幸好,袁世凯封建复辟只是一次仅有八十三天的回光返照。此后,中华民族的思想解放进程出现再次飞跃,其特点是:西方的进步思想与中国实际结合。这种结合标志着中华民族思想解放运动日益走向成熟。
袁世凯复辟失败后,中国出现分别代表两种前途的力量:一种是军阀封建势力,另一是中国民主派力量。双方为了不同的政治理念,展开了殊死的斗争。这种斗争到1919年发生了质的变化:苏联十月革命后,社会主义思想在中国登陆。孙中山适应这一历史潮流,实行新三民主义,极大地唤发了中国民众的民主主义和民族主义热情。人民站在民主派一边,民主派北伐取得了胜利。
但是,与西方早期资本主义的民主派不同,当时中国的民主派已分别隶属于不同的思想体系:一种是西方资本主义的民主思想与中国官僚资本的现实相结合的思想体系,一种是西方的社会主义思想与中国穷苦农民和工人的革命要求相结合的思想体系。它们的政治代表,前者是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后者是以毛泽东为首的共产党。北阀结束后,中国开始出现外来思想在两种力量的斗争中扎根于中国的历程。一方面蒋介石用东方人习惯的方式来实现孙中山放弃了的旧三民主义;毛泽东也用中国人习惯的方式来实现“五四”时期李大钊、陈独秀等传播的社会主义。结果西方的社会主义思想体系在中国获得胜利。其间,共产党经过1927年的大革命失败和1934至1935年被迫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在痛苦经历中进一步解放思想,终于探索出一条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思想即毛泽东思想。1949年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打败了国民党。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中国人民开始经历中华民族思想解放进程中的最伟大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中,中国人民通过对“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认识和探索,使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从理论、运动、转变为开放和富有活力的政治和经济制度。
建国之初,中国广大个体农民很难用西方人习惯的理性思维来理解社会主义的科学内核,很难理解“社会主义”实质上就是一种保证人类社会日益实现社会化,特别在生产资料领域实现社会化的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的创始人卡尔·马克思设计了一种“自由人联合体”的社会模式来容纳未来将出现的社会所有制。然而,所有这些都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巨大磁场中变了形。我们废除了私有制,却长期且大量地保留着国有(国营)所有制,并把国有制视为不能变更的公有制的最高形式。我们把外延扩大再生产为特征的“大工业”理解为“社会化”经济的理想形式。社会主义消灭剥削的主张,在中国传统的思维定势中曲解为“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小农式憧憬。一句话,多数中国人当时很难把社会主义与商品经济及其高级形式即市场经济联系在一起,相反还有许多人认为:市场经济是与社会主义水火不容的经济形式。这种认识偏差在“文革”中被推至极端。当时所谓“刘邓路线”实际上就是中国共产党内主张走社会主义商品经济道路的人们所推行的在今天看来是正确的富国之路。“文革”中,相当多的人都陷在传统的和“左”的偏见混合造成的对社会主义的误解中不能自拨,他们在批判商品经济的同时,使整个国民经济全面回到“损有余而补不足”的绝对平均主义的社会体制之中。老庄思想中“绝圣弃智”的主张在“文革”中变为对知识分子的迫害和大规模改造运动;儒家的忠君观念在“文革”变为对全国亿万人的表忠心活动。当时,流通领域经济活动都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了,消费品平均分配,剩余全部上交国家,以致中国经济几乎走到崩溃的边缘,中国再次与世界拉开了距离。
1978年,邓小平总结中国社会主义探索正反两方面的历史经验,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高举思想解放大旗,突破“两个凡是”的思想框子,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原则,以大无畏的政治勇气提醒人们弄清“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问题,经过二十年的成功实线,最终形成二十世纪中华民族思想解放进程中继毛泽东思想之后又一次思想飞跃,并在这次飞跃中形成邓小平理论。
以史为鉴,可知得失。通过回顾中华民族思想解放的历史进程,有三条历史经验值得注意:
经验之一:思想发展的生命力在于开放、互容与批判性地吸收。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使中国思想界出现大繁荣。西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汉未儒学便陷入危机。三国两晋出现的玄学,既是中国对儒学的反叛,又是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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