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表现出绘画存在主义的生活情感的磨擦面,他需要通过颠倒形象来作为画面形式的校正剂,达到强化表现的目的。他的这种形象变形是远离抽象主义对画面形象的变形,抽象派是要通过形象的变形,突出绘画的独立性,以更加强化“纯粹绘画”这一精英艺术,而巴塞利兹却要打破这种传统,以人物形象的头脚倒置来对形象进行变形,以反叛的态度继承了形象,他自己也承认:运用倒置的形象是达到“抽象化”的一种手段,观众在欣赏他的作品时,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画面上,主题则自然被削弱了。虽然巴塞利兹否认他与抽象派绘画的关系,但这种形象的倒置,多少是对现代主义抽象派艺术风格、形式的一种回归。他说:“我为何不该颠倒呢?绘画是为了表达人的精神的,正是这样,我可以把奶牛画成绿色,把人的脑袋倒置。”[3]他反对现代主义艺术对社会现实的冷漠,也反对传统艺术过于强调的主题,主题的存在仅仅为画家提供了一种控制画面的方法,即使没有主题,什么也都是可能的。他的绘画最终实现了形式主义上的社会反抗,反抗视觉表像上的那种惯性,从而体现出他对社会教条、定规的反叛,对现实社会的颂扬。三、由新绘画带来的思考
“绘画的复归”成为19世纪80年代这个新十年的主题,德国的画家与他们本国的历史、文化传统相融合,艺术家显然放弃了现代主义者的独创及“进步思想”,让过去重新循环,回归传统的材料、形式,回归原状的轮廊,回归原状的抽象化。随着向一度贬值的传统回归,二手的形式、借来的风格、重新采用的意象,全部应用了起来,而创新的形式不再是追求的中心,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最熟悉的人以及由人构成的现实社会和现实生活。80年代新艺术的特征是引起轰动或引人注目,而不是理性,不是杰出的技艺,也不是形式的或叙述的逻辑。西方艺术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期内,不断创新求异的思想贯穿始终,而到新绘画艺术的时期,继承前人彻底创新思想的表现形式竟成了反对创新──复归,因此复归与反判就成了后现代主义新绘画的典型特征,艺术的多元化必然因为对过去文化艺术传统的复归变为新的时代特征,绘画的这股复归潮流是伴随着文化以及社会的发展趋势同时到来的,只是它可能在绘画领域表现得更加激烈一些,艺术的这种与现实紧密接合的社会属性,必然使它永远充满生机活力,并且由于它对现实文化的敏感反应,将使它永远走在社会发展的前沿,成为代表人类社会文化精神的使者。
后现代主义新绘画艺术的复归与反叛这两个显著特征,也是艺术发展史上的永恒的艺术规律。正如易英先生所说:“一种艺术语言越精致,也就是它在表现力上越贫乏的时候,这时只有实行语言的重构才能恢复它的活力。”[4]古希腊艺术发展到希腊化以后,《米罗岛上的阿芙罗底德》风姿绰约,玉体毕现,人体比例和谐一致,模拟自然无懈可击。可是到了中世纪,教堂的钟声推毁了古希腊的文明,苦涩神秘的中世纪文化,尽管泯灭了人性,但中世纪的艺术仍是人们启示的源泉;文艺复兴尽管是打着复兴古希腊古罗马艺术的口号,但是文艺复兴绝非仅仅为了使湮没千年之久的古典文化重放光彩,而是在弘扬古典文化的名义下,来重新建构新的艺术语言,表达新的价值观念。因此,复归是一种形式,反叛才是艺术的本质。
后现代主义更是如此,当杜尚给《蒙娜丽莎》抹上小胡子,随心所欲地嘲弄传统艺术,传统绘画似乎成了一堆“垃圾”,偶发艺术、大地艺术直到概念艺术,宣告了绘画艺术的死刑,但也就在与此同时,摄影写实主义开创了绘画的新天地。20世纪70年代后,后现代主义指责现代主义是统治世界的傲慢君主和当代罪恶文明的魁首,并以反叛者的姿态庆祝现代主义的死亡,但是它无法摆脱既成秩序的束缚,主观的、相互矛盾的更新和理解,使后现代主义在艺术海洋中随意漂泊。后现代主义新绘画的出现,充分地证明:死亡的不是绘画本身,而是一种特定的绘画艺术语言。当一种艺术语言由极至而走向贫乏之后,另一种艺术语言必然以反叛者的姿态取而代之。人类艺术就是这样在艺术海洋中一浪推过一浪,不断发展更新,不断地创造出符合特定时代气息的新艺术来。
注释: [1] 葛鹏仁:《西方现代·后现代艺术》,吉林美术出版社 ,2000年 ,P180 [2] 冈特·恩格尔哈特:《激烈,但不野蛮》,《世界美术》,1986年第一期,P63 [3] 德尔菲娜·勒纳尔:《格奥尔格·巴塞利兹谈话录》,《世界美术》,1985年第四期,P10 [4] 易英:《创造意义》,《江苏画刊》,1994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