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是透明的》(夏刚导演,1999年)、《美丽新世界》(施润玖导演,1999年)、《那山 那人 那狗》(霍建起导演,1998年)等。 二 两种态度:满怀希望和“老人”的离去 在这些影片中都存在着“乡村”与“城市”的二元对立,尽管有些影片的“乡村”没有直接出场,比如《天下无贼》、《美丽新世界》、《玻璃是透明的》等,像《天上草原》中的“城市”也没有通过镜头得到影像化的显现,但它们在意义的层面上没有缺席,仅仅是隐身而已,这种隐身与置换有时候是艺术因素与非艺术因素相互妥协的策略。总之,乡村文化在与城市文化的邂逅中,带来的“乡村”气息让城市面貌为之一新,“乡村”成了他们精神的绿洲和道德的皈依。在影片中导演都对乡村文化表现出向往和留恋,给以肯定和讴歌,但在这一共同的旗帜下,他们对“乡村”的未来和明天的生存却表现出不同的态度——乐观的或悲观的,从影片中我们能读出导演或兴奋、或沉重、或发现希望、或看到绝望的不同的表情。 《和你在一起》是一部充满希望的影片,小春在北京经历了成长的阵痛,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依然在人生“成功”与 “幸福”的十字路口上决绝的选择了后者。影片以慢镜头来铭记小春和父亲击掌相庆的那一瞬间,来铭记莉莉和江老师朴素的穿戴和温馨的笑容,加上周围被感染的群众,这一“大联欢”的画面赢得了大家的热泪,也温暖着大家的心房。导演对刘小春的回归,对莉莉、江老师的转变给予了积极的肯定,也为乡村文化的明天描绘了一幅生机勃勃的蓝图。影片《天下无贼》中,傻根荡涤了王丽、王薄的贼性,唤回了他们的人性,为了让他活在天下无贼的梦里王薄甚至牺牲了生命。但傻根活了下来,他依然活在他的梦里,坚守他的信仰,继续感染着身边的人。 除了《和你在一起》、《天下无贼》,希望的曙光还在《天上草原》、《玻璃是透明的》等影片中闪烁。同时,在对待乡村文化的前景上还有另外一种忧虑的声音,在这一些影片中,有着非常典型的一个原型意象—— “老人”及其离去。“老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文化积淀,他们作为家中的长者在特定的象征化语境中也就成为某一文化存在的证明,在他们身上集中了乡村文化的精神气质,有着传统道德发出的人性呼唤,是一种权威和向心力,他们的离去,无疑也是一种终结,他们的死给影片蒙上了悲凉的色彩。 《求求你 表扬我》中的杨胜利老人是最典型的,他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也是一个时代的寄托,其淳朴的爱国情怀和对儿子的朴素要求让古国歌、也让观众唏嘘不已,但他坚守的这种信念在崇尚个性和自我的欧阳花那里轻而易举的就被“解构”掉了——“一个表扬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就为了一个表扬,就为了一份虚荣,你们毁掉的是我的一生!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导演让杨胜利死而复生,给古国歌一次想象性的抚慰和心灵忏悔的机会,但这个美丽的空想无疑“以乐景写哀”更添了影片的悲凉。他的死带走了所有的印有毛主席头像的奖状,带走了一个众人渴望奖状、渴望为别人着想并被别人肯定的时代,一种迥异于城市天空的心灵空间。《洗澡》中的老刘视开澡堂为最幸福的职业,在这里,青年人重归正途,家庭和睦如初,老人得享天伦之乐。他是澡堂最坚定的守卫者,也是澡堂这一传统文化的坚定守卫者,尽管他最后的人生旅途改变了大明的人生航向,但这却阻挡不住澡堂的灭亡,阻挡不住城市的扩张。当这一澡堂消失的时候,与之相伴随的精神空间和文化空间也就一并消散在城市的上空,大明的转变固然给乡村文化以希望,但我们同时感觉到这希望在商业浪潮面前的无力和渺茫。《手机》中严守一的“奶奶”也是意义深沉的符码。她一直生活在老家里,是严守一的牵挂,而她对严守一的嘱托更深沉。她知道费墨胸闷,就托人给他捎了红枣,说“枣能补心”,费墨说:“这枣吃下去,责任很大。”就是这位让人感觉到“责任”的老人还是去世了。 综观这两种态度,同样是在对乡村文化的肯定的前提下,后者比前者多了忧虑,也多了思索。它在给我们营造温馨美丽的影像家园的时候,并没有回避改革带来的阵痛和生存的创伤。特别是《求求你 表扬我》这部影片中,出现的矛盾冲突已经升级到一种仇恨的种子。 电影是要给观众营造一个美丽的梦并帮其实现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都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但现实主义的影片不是孤立的存在,作为对社会生活的反映,它们拨动的应该是社会上最敏锐的那根神经,尤其是有一定票房收益和社会影响力的影片。但当观众都心甘情愿并理所当然的认同它所给定的价值取向时,特别是当我们将乡村——城市作为社会空间来思索的时候,后一种态度——对乡村文化前景的忧虑更应该引起我们的回味和沉思。 “乡村”与“城市”作为物理空间存在的同时,还是对立的社会空间,“在城市里,人处于一种无根的飘浮状态,以技术为核心的理性不能使人的心灵得到安顿,让人的灵魂无家可归。在 现代中国,由于剧烈的反传统,将传统的一系列的价值观都切断了,中国人在价值信仰和形而上层面便出现了空缺。人在对形而上层面出现空缺的时候,在身心焦虑的同时,便转向对人自身的生存之根的追寻,以求获得对异化的抵抗与逃逸。” 这种追寻与抵抗也是在全球化语境中人的精神重组,在这一过程中,正如瑞典导演英格玛•伯格曼所说的那样——“没有哪一种艺术形式能够像电影那样,超越一般感觉,直接触及我们的情感,深入我们的灵魂。” 但正如影片中的后一种态度所彰显的,“老人”会默默的离去, “乡村”终有一天也会走远,消逝在城市无边的扩张中,到时候精神的家园在哪里? 当然这些问题是电影无力解决的,但从“选择乡村”这一精神取向本身可以看出导演对当下精神生态的温馨关注和苦涩的思索。 上一页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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